“你闭嘴,闭嘴——”大声的喊,灵布朵的眼睛在火把里带着血红“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是你疯了,是你们疯了,你们骗了我,你们为什么要骗我,说什么圣旨,说什么杀刮随我,说什么随我的意,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打了你几鞭子就说我配不上你了,就说我不懂礼仪了,就说我不懂礼数,做不了端亲王王妃了,可是你们开始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要我八部寨协助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要骗我,我就问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拓索”眼看着石头纷纷下落,端亲王的耐心也到了尽头“我可不是吓你,今天出了事,别说你们回不去,你身后的所有人都别想活着回去,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你把这个女人制止住,我们还可以一起想办法,快一点,没有时间了”
“…。”拓索犹豫着看着身边的女人,他一生中,从小到大都爱着的女人,就算她明确了她爱的是端亲王后,他依旧没有放弃的人,他不知道,没了她,那他以后的人生怎么过?!
“拓索”端亲王已经失去了所有耐性“把那个女人拉走,她已经疯了,疯了,你发现了吗?”
“灵布朵——”终于,拓索有了反应,伸手去拉灵布朵,却被灵布朵狠狠地甩开手“滚——”灵布朵愤恨的声音回荡在山涧“你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你,我只要跟皇甫宪在一起,生死在一起”
“灵布朵”拓索伸手去拉,灵布朵激动之下,举起了手里的令牌“见令牌如同见长生天,听我的号令,把他们都杀了”
只是一瞬间,所有人举起了弓箭,在山涧的两边,对准了山下的人,一旦箭射下,谁也活不了。
“等等——”端亲王不顾所有人的阻拦走进了山谷,在林黎的惊讶里,在所有士兵的惊呼中,站在了山谷中央,仰起头,直直的跟灵布朵对视,声音决绝“你不是要我死吗?我成全你”
‘唰’的一下,端亲王撕开了胸口的软甲,伸手从靴子里拽出了短刀,对准了胸口,双眼血红的直视着灵布朵“要挖出我的心吗?我给你,你拿去”
“端亲王——”
“皇甫宪——”两道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林黎伸手拽住了端亲王的胳膊,但是刀剑还是插进了肉里,鲜血顺着往下淌。
“你们走”咬着牙,端亲王转头看身边的士兵“走——都走——”
“是”身边的士兵,纷纷后退出山谷,到安全的地带,端亲王伸出手推了林黎一把,转头瞪眼,大声开口“你走——走——”
站稳脚步,林黎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间愣在了当场,心里混沌的理不出任何情绪。
转身往回走,朱正迎了上来,快速的拉着林黎往山出口的山洞中。
“皇甫宪”看着端亲王刀口下的不停涌出的血,灵布朵脸色苍白,声音沙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几乎是喊出声,端亲王大声的,决绝的喊“没有,没有,没有,一点一滴,一时一刻都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啊——”崩溃了一般,灵布朵站在山顶双手捂住耳朵,哭喊得撕心裂肺“不,我要你爱我,爱我,皇甫宪我要你爱我——”
“把我的命拿去”刀子往里扎进去一寸,血窜出,身边的人一阵惊呼,乌古将军带着几个将军扑了过去,拉住了端亲王的手“王爷,王爷——”
山顶端,灵布朵的身子往后仰,看着山下神色决绝的男人,那个她一生要舍下,却无论如何都舍不下的男人,那一个她从14岁爱到现在的男子,为什么现在他望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恨意,她要的不是这个啊,她要的是他的爱啊,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你恨我?”沙哑着声音,灵布朵在火光里看着山下跟她对视的男子,像是喃喃自语,像是在发问。
“对”推开身边的人,端亲王仰着头,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我恨你,非常非常的恨你,恨你的一切,恨关于你的一切”
“不,不,不”灵布朵摇头,摇头再摇头,乱了满头的青丝,乱了满目的情丝“不,我不要你恨我,我要你爱我,我在八部寨,每一天,每一天的等啊,等啊,从天黑等到天亮,从天亮等到天黑,我心心念念,思思切切,为的不是你恨我呀,不是你恨我呀,现在你恨我,你居然恨我”
“对——”端亲王的声音大到在山谷中回响,像是释放一般的大吼“我恨你,我不想见到你,我反感你,我讨厌你,你让我感到恶心,你让我感觉到绝望,这就是我对你的感觉,对,这就是我的感觉,怎么,你想要怎么做,杀了我,刮了我,又能怎么样?这对我来说是解脱,是逃脱”
只是一瞬间,灵布朵蹲了下来,脸埋进膝盖,再也抑制不住的痛哭出声,在拓索的挥手里,山两端的弓箭手退下,端亲王的身子往后仰,被人接住,扶着走了出来。
“王爷——”有人过来止了血,林黎迎了过去,扶住了端亲王的胳膊,往山谷外走,一时间,心情复杂“王爷不是在逼宫?”
“呵”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端亲王苦笑,转头看她“你相信我会逼宫吗?”
“我——”开口,林黎还是没有说出话:她确实想到了。想到了一切的可能。
“那今天?”转头,林黎扶着端亲王走,看着大批的人马在山坡四周,围在中间全部是行宫里追出来的人马,都蹲在地上捂着头,一个个不说话“今天也是,一出戏吗?”
“是”有人过来给端亲王披上衣衫,端亲王捂住胸口看着那些人“我跟皇上的协议,饶了他们的命,但是要他们交出手里的兵权,今天,确实是一场计策,你,是个意外,但是我跟皇上绝无意让你进来,但是现在还是得委屈你一天,明天我会去接你出账,现在你跟乌古先过去”
在林黎的迷茫里,已经有人过来,拉着她跟着乌古走向了马车,马车在慢慢走着,她看着外面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像是望不尽似得排在行宫外,穿着同样的衣服,举着同样的旗帜,都是皇甫晔的人马!行宫越来越近,她闭着眼睛靠在了车框上。车门吱吱呀呀的大开,她被送到了一个四方形的营帐里,一个草铺,一个棉毯,一个矮桌,一壶茶,成了这里的一切装饰。
门帘子放下,林黎在棉毯上坐下,头埋进了膝盖里:乱,太乱,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乱,外面的人马陆陆续续的散发着响声,人声,马蹄声,哭泣声,欢笑声,仿佛世界将她隔绝在外,她的思绪乱成一锅粥。
第二天一早,睡了一觉之后,她清醒的明白了一件事,没错,这,又是一出戏,皇甫兄弟联手做的戏,她再一次被蒙在了其中。傻傻的着急,傻傻的担心。
一天里,她一个人坐在营帐里,双手抱着头,脑子里浑浑噩噩,理不清,也道不明,只觉得头在嗡嗡作响,直觉告诉她,她也许成了这场战事的棋子。
可是她十分的相信,皇甫晔没有利用她的意思,可是,这一开始,就是他们兄弟做局,一切都是局,目的就是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彻底收服那些人,名正言顺的夺了他们的兵权。
两天,她被关在这个帐子里两天,她知道,外面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知道,皇甫晔跟端亲王收到了他们想要的一切。
可是,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还该不该相信,她还有没有信心去信。
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跟她说,他说了,难道她会不信吗?为什么要把她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