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嘉莱很早就醒来了,望着身旁边这个微撅着嘴,如小男孩般睡颜的男人,她有一刹那的闪神。
以后,每一个清晨醒来,都要接受身边多睡了这么一个人的事实!秦嘉莱心内五味杂陈,理不清真实的情绪。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浴室梳洗。
昨天晚上,朦朦胧胧间感觉到杨崇宇睡的似乎并不安稳,这一刻,她也不想吵醒他,就让他多睡一会吧,这段时间,他也够辛苦了!如果不是他帮忙着一块服伺父亲,恐怕她早就倒下了。
思绪回到两个月前,论文答辩,实习总结学分,以及毕业典礼后,秦嘉莱准备找新的工作单位,对经贸系毕业的她而言,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并不难,不想再继续深造,C大终究是让她伤心又难忘的地方。
而杨崇宇是不会再回到他那个穷乡僻壤的老家,由于他成绩一直非常优异,老师让他以助教的身份,继续留校来春准备考研,原本他是想打电话给她,倾诉一下相思之情。
记得那一天晚上,风雨交加,父亲刚被查出得了肝癌晚期,家里还末来得及为自己的顺利毕业庆祝,就瞬间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当杨崇宇打来电话找秦嘉莱时,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虽然秦嘉莱并不爱他,但聪明而自信的杨崇宇,在她心目中依旧是个可以信赖和倾诉的朋友,这四年来,他总在她身边如影随行,她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温暖的陪伴。
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杨崇宇是站在IP电话机旁给她打电话的,只穿着短裤和T恤,任凭风雨打湿了他的全身,他还是听她讲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然后一个劲地安慰她。
第二天一早,他并出现在她的面前,脸色发青,很憔悴,原来他担心的一夜没睡,天没亮就来到她家楼下,怕打扰到她和家人休息,就站在楼下,一直等到天际发白。
“你这个大傻瓜!”所有的感动秦嘉莱只能哽咽出这一句话。而杨崇宇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把抱住她,紧紧的,想给她力量。第一次,秦嘉莱没有拒绝他。
杨崇宇给父亲预约最好的专家诊断,和她一起陪着父亲去体检,接受化疗。每次化疗之后,父亲就会没有力气行走,都是杨崇宇和她一起推着轮椅接送父亲去治疗的。
有一次,父亲做完化疗后,他们如常推着轮椅从急诊大楼往住院部去,电梯坏了,而父亲打补针的时间又快到了,要知道,父亲自从打化疗以来,并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只有靠打补针给他的身体提供营养,每次化疗过后,更是虚弱。
杨崇宇二话不说,便背着父亲往楼上走,整整七楼,虽然父亲生病以来消瘦了很多,但毕竟是处于50岁的壮年时期,比一般老人还是要重许多。
爬到三楼,杨崇宇已经累的双腿微颤了,爬到四楼,额上青筋毕现,爬到五楼,红红的脸上密布着汗珠。秦嘉莱在一旁,拿着轮椅,也累的够呛,要知道,这轮椅的重量还不及父亲体重的五分之一。
她打开轮椅,说道:“崇宇,你让爸爸坐一会,你也休息一下。”
杨崇宇扶着栏杆,看了一下手表,摇了一下头,说道:“来不及了,嘉莱,你累了慢慢上来,我先把叔叔背上去!”只见他牙齿一咬,并又继续往上爬。
她怎么可能坐的住,于是,收起椅子,跟着上去,尽量腾出一支手,扶着父亲的手臂,希望可以减轻一点杨崇宇的负担。刚来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护士在叫“秦诚”的名字,见无人应答,端着针盘准备离开。
“来了,来了,护士,秦诚来了!”秦嘉莱赶尽快应答,协助杨崇宇将父亲小心地安放在床。上,然后卷起父亲的袖子,给护士挂好针。
见父亲眯着眼睛,脸色惨白,在忍受着化疗过后带来的不适感,还有刚才爬楼梯的过程,他也是极度难受的吧!但父亲是个硬气的人,从未在秦嘉莱面前喊过一声苦,但她知道,每次他都在经历非人的折磨。
转头看杨崇宇,他正扶着墙喘气,满头大汗,T恤的背部已经被浸透了。秦嘉莱抽了几张纸巾,刚想去给他擦脸上的汗,此时,秦诚一阵干呕,杨崇宇眼明手快,一把拿出放在床底的痰盂,接住了秦诚吐出来的黄胆水,做化疗以来,将近一周没有进食,父亲现在是什么吃的也吐不出来了。
秦嘉莱用纸巾擦拭着父亲的嘴角,心里一阵酸涩,眼圈红红的,然后又从床头的柜子上倒了一杯温开水,给父亲漱口。清理完后,杨崇宇便拿着痰盂去厕所清理,即使他的手上因为秦诚的不小心而沾染上污物,也不皱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