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昏睡着的艾玉棠猛地睁开眼,她愣愣的盯着漆黑一片的屋顶,半晌之后捂住心口,那里传来的锥心般的痛感告诉了她一切。
那是身为一个母亲的直觉。
她张嘴大口的呼吸,她痛哭,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她想到了多年前那个同样让自己痛到几欲死去的夜晚,为什么即使自己小心翼翼不再去触碰,也不敢再肖想,最后到头来的结果却还是一样的呢。
漆黑一片中,有人推门进了屋来。
那人在屋门口立了片刻,还是走到里头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他很是熟门熟路,似乎对这屋中一切陈设都十分熟悉,就算没有灯光,也不妨碍他什么。
艾玉棠没有害怕,也没有惊呼,仍然捂着胸口努力的喘气,那人也没有催促,也没有开口,只静静的在黑暗之中注视着她。
终于,良久之后,那人开口,语气淡淡,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他不该去挑衅他的。”
一句话中的两个“他”,谁是谁一目了然。
艾玉棠深深的吸了口气,忍着心口的抽痛,冷笑一声,“不是您亲生的儿子,您自然不会心疼。”她眼神之中尽是恨色,“不过也是,毕竟您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死了,也并不会去做什么。”
清凉如水的月光照进屋中,照在那人脸上,赫然是一脸淡漠的北境王敖麒。
北境王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注视着艾玉棠,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总是这样,不言,不语,不说,更不解释。”艾玉棠喘了一口气,她的脸上细细密密全是冷汗,她拽紧了身下的锦被,纤纤玉指用力到让人看了觉得下一刻就要折断,“就连我同别的男人生下了夜儿,你知道了却也什么都不问!”
艾玉棠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敖麒,你还记得当年娶我之时,自己说过的话么。”“凭空降下来一个女子,夺走了原本我的正妃之位,再后来她的儿子,杀了我两个儿子之后,反倒得了你的世子之位。”她颤颤抖抖的说着,把这些年心底最鲜血淋漓的伤口重新撕开了给他看。
“你什么都不解释,我什么都给你寻借口,但是啊,当一个女人,寻的借口都骗不了自己之后,便是她彻底绝望心死的时候。”
艾玉棠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很多,北境王就安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听着她说,像是一个听着别人的故事的听众。
终于,她不再说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北境王才终于站起身来,走到床榻边,借着月色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面容,半晌,缓缓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给她重新掖好被子,才又轻轻的离开了。
敖百草在门外候着,见他出来,忙上前一步递上一封蜡印固封的密信。
北境王面无表情的接过信来,脚下不停,边走边拆开来,一目十行的看过。
“叫他过来。”他将那拆开看过的密信丢给敖百草,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院落去了,他的背脊依然挺的笔直,但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孤寂。
老管家恭敬的应下,知道北境王说的是谁,脚步一转,往另一个方向的东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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