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着眼泪又流了下来,顾筱北狠狠地抹了一把,她上次就告诉自己了,以后不要随便自怜,动不动哭泣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悲伤的情绪,掐着手里的传单——这就是这一段感情留给她的全部,一堆急等着她发出去,以换取她得以生存的纸张。
只有将这些传单发出去,她才可以得到三百块钱,没有人会在乎她心是要痛碎了,还是要伤透了,她都得继续在社会的最底层苦苦挣扎生存。
天空中乌云翻涌,一场大雨眼看着就来了,房交会外面的笑语欢腾已经结束了,看热闹的路上行人全都加快了脚步,希望赶在大雨来临前回家,想要买房子的人都蜂拥的挤进了宽敞明亮的售楼大厅。
顾筱北手里的传单还剩下十几张,她很尽职尽责的想在在大雨来临前全部发完,好问心无愧的去领取她的三百元钱。
雨点已经开始噼噼啪啪的落下来,顾筱北也不傻,知道这个时候是没有人再稀罕接她的传单了,她四顾无人,刚想把手里的十几张传单迅速的攥成一团,仍到垃圾箱里,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小姐!”
“啊!”吓得她一唬神,迅速的回过头。
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站在顾筱北面前,手里拿着件男士的雨衣,吞吞吐吐的说:“小姐,下雨了,快点穿上吧!”
顾筱北心中欢喜,但还是很礼貌的问,“你把雨衣给我了,你怎么办呢?”
“我家就在附近,几步路就回家了!”男孩脸色一红,把雨衣塞到顾筱北手里,顺手抢了她握着的传单,“这些就当发给我了,你快点回家吧!”
顾筱北看着男孩跑开,急忙把雨衣穿上,这件男士的雨衣把她从头到脚的罩了个严实。她暗想,原来老天也算待她不错了,安排人为她雨中送衣。
雨开始大起来,吹得路旁或白或粉的花朵不住的在风雨中晃动,树叶摇摆,顾筱北眯着眼前,在雨雾中寻找着张香。
她往前走着,刚要走到展馆门口,只看见一辆熟悉的悍马房车嚣张的紧贴着展馆大口停下,然后看见厉昊南和安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展馆里走出来。
两个黑衣保镖各持一把大伞分别挡在厉昊南和安雅的头上,厉昊南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嘴角紧紧抿着,他的大手很自然的搂着安雅的肩膀,安雅的身上披着件外衣,那是厉昊南刚刚穿着的黑色的西装。
大雨铺天盖地的灌下来,顾筱北即使穿着雨衣,还是有雨水从衣领,从额头浇进来,身上渐渐湿了,可是她不在乎,只用一双眼睛看着正体贴的护着安雅上车的厉昊南。
保镖们虽然给厉昊南撑着伞,但因为雨势风势都太大,他护着安雅上车的工夫,雨水就瞬间淋湿了他的身体,白色的衬衫贴在他健硕结实的身体上,浑身上下立刻带上一股狂野不羁的美。
看着那副可以魅惑住天下女人的体魄,站到风雨之中的顾筱北忽然意识到,那个曾将她紧紧拥着的怀抱现在已经属于别人了!
一阵风夹着雨打在她的脸上,生生的疼,心里的那抹酸楚又袭了上来,自己竟然这么的可笑狂妄,竟然这么的幼稚痴心,以为厉昊南身边的那个位置会永远为自己留着,他会永远等着自己发泄完愤怒,他会永远等自己耍够孩子脾气,然后张开双臂迎接自己……
随着这个念头,心底的一堵墙轰然倒塌,顾筱北她急促地呼吸,想要大喊出声,又死死忍住了!
厉昊南一坐进车里,安雅立刻递给他一条毛巾,他随手擦了一下脸,随着他坐进后面的冼志明一边脱衬衫,一边嚷嚷着,“这雨可真他妈的大!哥,你衬衫都湿透了,脱下来吧!”
房车车厢宽大,冼志明和阮文正今天都跟着厉昊南坐到了后面,如果是从前,厉昊南跟顾筱北在一起时,这后面再宽敞,他们也是不会坐进来的,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厉昊南一旦跟顾筱北在一起,随时随地都会激情四射,他们都需要避嫌的。
冼志明和阮文正之所以当着安雅的面脱衬衫,除了他们天生鲁莽,还有就是他们这些人跟安雅在一起混了十多年了,而且都可以算上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
厉昊南只是用毛巾擦擦脸,然后就穿着湿衬衫靠在椅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起,从来都是大马金刀的他,觉得自己只可以在一个女人面前脱衣服,那就是顾筱北。
“哥,你把衣服都脱下来啊,这么湿着多难受!”冼志明露着肌肉纠结的上身,继续动员厉昊南。
“不烦吗?”厉昊南峻冷的脸庞紧绷着,吓得冼志明一缩脖子。
“昊南哥,喝杯酒吧,驱驱寒气!”安雅体贴的从酒柜中拿出酒,给众人都倒了一杯。
厉昊南接过酒杯,轻轻摇晃了两下,随意的往外面看了一眼,因为雨势太大,司机不敢快开,车子缓缓的从路边驶过,厉昊南看见街边有个穿着大雨衣的身影,一动不动笔直的站着,完全无视周围漫天的风雨,在晦暗的天地间,那身形显得单薄而孤独,带着无限的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