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董策的话,他也是将信将疑,毕竟董策年纪轻轻的,在年龄上实在是很吃亏。而且他在此次来之前,对董策还是很有些优越感的,这会儿本能的就不愿意承认董策有多厉害。
离开长河口之后,董策让一个家丁带着那些缴获的战马回了安乡墩。
现在他手底下所有的战马全部都安排在那里,但是安乡墩的面积实在是不大,而董策现在手底下战马又是多得紧,因此安乡墩几乎已经安置不下了。
“必须得阔大规模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都得迁出去。这安乡墩,是要建设成为我的自留地的存在。而且也得加强防备,这许多马,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董策心下暗暗思量道。
回到磐石堡,已经是日暮时分。
一日奔波,外加厮杀一场,虽是没怎么出力,最后时刻去捡了一个便宜,但也是劳累的紧。董策便安排家丁们都去休息。
他则是带着几个人,押着那俘虏的马贼去了牢房。
在磐石堡四个边角上的这四个直角三角形区域,东北角的甲区是粮仓、草料场,东南角的乙区是武库,西南角的丙区是匠户区,西北角的丁区则是马场马圈。
而牢房,也位于西南角的丙区之中。
在八卦易理的学中,西南角是煞位,因此需要一些污秽肮脏之物镇压着。在一般人家,但凡是带院子的,西南角肯定是茅房。而纵观整个磐石堡,最肮脏污秽的地方,不外乎就是牢房了。这等地界儿,甚至比厕所更要肮脏污秽。
冤假错狱多不胜数,多者数十,甚者数百,积骸满狱,流血涂地。这是弘治六年时候关于某地监狱的描写,在政治算是清明的弘治年间尚且如此,更别其他。
那些在后世人——实际上后世很多人根本就不理解一个县太爷在他管理的那片区域里面拥有何等恐怖的权力——眼中很不起眼儿的七品芝麻官,一年中有意无意的,都可以造就几十起冤假错案,害的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家庭就此离散。
磐石堡的监狱规模不大,只是一个大约有三四丈长,两丈来宽的不大的院子。
监牢是由原来这里留存的一处建筑改建而成的,这处建筑面积也不大,却是非常的高大坚固,而且留存的还颇为完整,用来当监牢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是监牢,其实不过是个名字而已,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因为除了这处建筑以外,这监牢之中既没有管事儿的,也没有牢头儿看守,甚至连一个关押的犯人都没有。磐石堡的百姓都是流民出身,一个个老实的紧,又是给董策刚来的时候那一番杀戮给杀的心惊胆寒,哪里有什么人敢作奸犯科?之后大伙儿都给弄军营里去了,一旦参了军,身上什么臭毛病也给你磨平喽!像是蒋老三这等潜在的不安分份子,自然也就没了犯罪的机会。
董策手底下的人手确实是短缺,以至于这监牢的架子都没有搭起来。不过暂时看来,还没有这个必要。
事实上,在这次之前,这处监牢只迎来了一个客人——便是当初亲眼目睹了董策率领家丁队截击六棱山的土匪大获全胜,然后作为证人跟着苏以墨过来磐石堡讨要被劫掠去的财物的孙常采。
这厮也确实是够倒霉的,其实他不过是个行商,运气不知道是好是坏,目睹了那一场战斗而已。结果就是由于贪心,跟苏以墨搅和在了一起,上门来讨要公道。问题是董策吞进去的东西,哪里有吐出来的道理?孙常采给董策套出了话儿来,然后立刻便是给他安了一个建奴奸细的大帽子……
董策口述,白忠旗记录,写了一份儿所谓的黄二虎的供状。
“罪犯人黄二虎……供认……应州城北十三里,有庄名五里寨,内有孙某……土布……阳和……崇祯七年某某月某某日。”
让一个家丁咬破中指在上头摁了手印儿,这罪名就算是正式成立了。而这一切,都是当着苏以墨的面儿干的,真可谓是无法无天,明目张胆,猖狂至极。
苏以墨当时就给气的差儿晕过去。
但董策就是这等人——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也不遵循一些大伙儿约定俗成的规矩。他这么年少得志,身居高位的一个人物,理当是心高气傲,容易冲动才是,却是如此的奸猾,更会耍弄出这等无赖手段!
对付这种人,你除非力量比他强,武力足够横,否则真是拿他一儿办法都没有!什么读书人的身份地位?什么文贵武贱?什么规矩?什么乡党势力,同窗同年的关系,在他眼中,屁都不算!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没本事你就被我弄死!
苏以墨很显然不是董策的对手,至少当时不是。所以他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孙常采被打烂了满口的牙,打烂了舌头,押进了磐石堡。
不过之后苏以墨倒是很安分了一段时日,孙常采的家人也没找过来,倒是不知道苏以墨用了什么手段。
至于孙常采的下场那就很凄惨了,董策亲自下了指示:“不堪用刑,拷打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