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正好可以看到距离墩堡大约二十步之外的平地上搭建了不少的窝棚,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起来了,家家户户房上都冒起了炊烟。还有孩儿好奇向着这边张望,又赶紧被大人给拉了回去。
王通是忠字都的都头,正是董忠康的头上司,董忠康也很怕他。他让大伙儿管他叫都头,但是众人还是习惯于叫王管事。因为他们是大人的家丁,而王管事也是大人府上的人。
等到董忠康站了进去,他心里数着,数到十的时候,便听到王管事吹响了口中的竹哨。
这也是今天早上的第三次吹哨。
眼见所有人都到齐了,没有一个迟到的,他才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按照董策的规定,第一次吹哨距离第三次吹哨的时间大约是二分之一盏茶时间,也就是后世的七分半钟。士兵们要在这五分钟的时间内完成起床穿衣叠被子擦脸等一系列的动作然后赶到训练场集合。
这个时间,已经算是很宽裕了,但是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人迟到。他们还没习惯竹哨的声音,有的直接就睡了过去,有的则是穿衣服叠被子都磨磨蹭蹭,结果误了时间。
王通的方法也很简单,打!
迟到了的人,打二十军棍!不单单是他挨打,跟他一个房间的所有人,都要挨打十棍。结结实实的棍子打下来,三五天都好不了,顿时就能记住了。
如此两三次之后,竟是再也无人迟到。
之所以会迟到,无非就是威慑不够而已,犯事者觉得迟到并不会收到什么惩罚。
士兵们也开始慢慢的学乖了,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晚上不脱衣服睡觉,被子也不动,摆在桌子上。
王通扫了众人一眼,大声道:“齐声背诵大人要求的起床哨要求!”
“是!”
众人轰然应是,齐声道:“听到第一遍哨就要起身,想着再睡一会儿万万不可,敌人杀到近前谁能容你再睡?一步晚了以后步步都要晚。听到第二遍哨就该出门了,走前看看屋里还有人睡否?一人迟到一屋人都要挨打!第三遍哨之前一定要赶到,平心静气喘匀气!”
虽然不大整齐,但是好歹都很利索的背了下来,王通一直在盯着有没有人干张嘴不话应付其事。
让他满意的是,这些庄户人家出身的汉子都很淳朴老实,没有偷懒的。董策编的这些东西,半文半白,还带着儿歌谣的性质,很容易理解,而且也朗朗上口,并不难记。
“立正!”待他们唱完,王通喝了一声。
家丁们顿时都身子一挺,挺直了胸膛,下巴微微扬起,两手靠在裤腿中缝儿上,不自觉的便是摆出军姿来。
经过这些时日的训练,他们几乎都已经形成了本能的反应。
站军姿的效果已经初步显现出来了,这三十六名家丁笔直的站成三排,挺直了腰板儿,一个个气势昂扬,看上去就有一股威武精悍之气。当然了,其更大的作用,乃是对于他们军人纪律性,服从性,以及耐力的培养。
王通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眼,微微头,道:“向右看齐!”
众人顿时都微微弯曲膝盖,使劲儿的向下跺脚,把地面跺的蹦蹦作响,发出一阵很大的声音。脖子也向右拧,眼睛看着自己右手边的人的眼睛,身子向右边靠去。
不过他们的动作还有些僵硬,跺脚的声音更和后世那些士兵们无法相提并论,听上去有些混乱。
王通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但是大人传下来的命令,他便是毫不打折扣的遵守。王通很聪明。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论起打仗厮杀来,远远比不上石进王浑周仲这些,论起后勤来,也比不过周伯李贵,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长处——揣摩上官心思,还有,就是忠诚!
许多时候,上官最看重的反而是这个。所以不管董策的命令是如此,王通都会毫不犹豫,不打折扣的执行。
他忽然大喊一声:“停!”
众人动作顿时停下,一个个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僵硬在了那里,除了头发眉毛和身上的衣服,肌肉绷住,一动也不动。
和立定站队一样,这也是这些日子训练的成果。
有个家丁感觉有些不妙,心里顿时是一阵懊悔恐惧,大呼不妙,但是也没有动过要悄悄的把脖子扭过来这一念头。
他们都老实的紧。
王通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他眼睛一瞪,右手食指和中指弯曲着并在一起,狠狠的敲了敲这个家丁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他奶奶的,董忠庸!怎么又是你!真不愧是名字里有个庸字,十足的庸才!”
这家丁胆怯的低下头,不敢看他,嘴巴死死的并着,也不敢话。
王通敲了两下,伸手一指那边的空地:“去,俯卧撑一百个!”
“是!”这家丁囔囔着应了声是,举步便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