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场景,凯恩便忍不住恶劣地低笑几声。回到卧房内艾丽莎坚持要把双脚冲洗干净,还得换件没沾风土的睡衣,看着她这摇摇晃晃的模样,凯恩不得不一直扶着她直到折腾完躺在床上。在凯恩换下衣物的时候,他感觉到她的双眼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等到凯恩同样躺下后,她无声地靠了过来。“……谢谢你,凯恩。”她用近乎于耳语的分贝在凯恩的耳侧重复道。凯恩嗤笑几声:“我不会把你扔在花园里丢人现眼的。”但他可能会直接把她不由分说抗回来,要不是看在她刚才兴致高涨的份上,凯恩想他可能真的会这么做。“我指的并不是这件事,并不是今晚。”艾丽莎轻声开口。躺在他身侧的艾丽莎,眼中的雾气褪去了几分,这个时候的艾丽莎才是真正的“清醒了一点”。她主动依偎在凯恩的肩头,因为室外的温度而微凉的手指停留在他的手臂上。“我……想过很多情况,关于嫁给你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她没有等待凯恩回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但我没想到会是如此,我很庆幸。”庆幸于什么?他没像传闻中对待自己的前妻一样冷淡粗暴地对待她吗?还是愿意接纳她作为战士的,拉弓时的身份?凯恩并不觉得自己有做过什么值得艾丽莎感谢的事情,她乐于接近自己,努力尝试着为他们寻找一个稳定坚固的关系,那么凯恩想他没必要拒绝或者冷眼旁观。“你知道你明天会因说出话而后悔。”最终他也没有接下艾丽莎的话,而是直白地提示道。这换来了艾丽莎再一次的笑声,她的声音仅仅足够在他的耳边徘徊震颤,那里面却夹杂着几分揶揄的味道。“我想也是。”她带着笑意开口,“但现在不会。”☆、25政治婚姻025“小汤姆说你找我。”——如果可以,艾丽莎实在是不想在醉酒的第二天清醒后直接去见凯恩。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凯恩早就人去床空,这让艾丽莎在心底大松了口气。宿醉冲击着脑仁隐隐作痛的同时,昨夜的记忆也慢慢浮上心头,她记住的不多,但记住的那部分……艾丽莎恨不得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在她的印象里凯恩好像没有因为自己的胡闹而生气,但……这可不代表他不会嘲笑自己。原本艾丽莎打算没事出去继续自己游览西镇的计划呢,可她人刚踏出卧房,正帮着士兵搬运东西的小汤姆就跑了过来,说凯恩要她醒来后去作战室一趟。而现在……站在作战桌前的凯恩听到她的声音后抬起了头,男人的眼中果然有艾丽莎意料之中的恶劣情绪一闪而过,他扯了扯嘴角:“不用客气,昨晚都是我应该做的。”艾丽莎:“……”这家伙真是平时要么就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堵的别人想和他动手……然而艾丽莎想自己也打不过他,所以只得揉了揉额角:“你叫我来不是单纯的为了嘲笑我吧。”她的小动作换来了凯恩的一瞥,而后他侧过头看向站在作战桌另外一边的副官卢卡斯:“煎份药给她。”晚宴上的罪魁祸首之一,完全不像是昨天那样嬉皮笑脸,艾丽莎想那可不仅是因为他正在当差。年轻的骑士领了命令后连看都不敢看艾丽莎一眼,对着凯恩点了点头便匆忙离开了。在卢卡斯临走之前艾丽莎瞧见他眼皮下的黑眼圈,等到作战室里只剩下她和凯恩两个后,便若有所思地开口:“你教训他了?”凯恩闻言,撑在作战桌上的双手收了起来,他的双眼自艾丽莎的脸上挪开,操着那万年不变的冷硬语气回答:“你睡到日上三竿不会影响什么,他们可不是。”作为副官还敢因醉酒怠工,以凯恩的为人……想来卢卡斯受到的惩罚可不只是教训那么简单。或许是她脸上同情的表情太过明显,凯恩没等艾丽莎做出回应便直接开口:“怎么?”“没怎么,这是应该的。”艾丽莎走向前,轻轻地靠在了作战桌边,“就算是我,如果今天因为醉酒耽误了正事也应重罚。”对此凯恩只是干笑了几声:“如果卢卡斯像你昨夜那样胡闹,他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艾丽莎歪了歪头,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凯恩话中讥讽的意味似的,她展开笑颜:“但你可不会专门去照顾喝醉了的卢卡斯,对吧?”男人没有再接下艾丽莎的话,他稍微撇开了头,可艾丽莎依然在他的侧颜中寻觅到了几分不易察觉地笑意。能看到他流露出不带任何进攻性的笑意,那可真是比王国和怀特签订永久和平的协议更难。艾丽莎决定为了他这份神情不再纠结于他今天关于自己醉酒而没完没了的嘲讽。然而凯恩的笑容很短暂,那几乎是一闪而过,甚至没有给艾丽莎心生可惜的时间。他从作战桌的一角拿起了一份羊皮纸推到了她的面前。艾丽莎向凯恩投以疑惑的目光,后者只是在收起笑意后平淡地开口:“读完它。”那是一份供词。艾丽莎从来没有见过真实的供词是什么样,但她不傻,在看完头一段的内容就她就意识到这是那个被活捉的“强盗”提供的信息——至于凯恩是如何让一个俘虏吐出如此多的话语的,艾丽莎觉得自己还是别问为妙。“你……”她迅速地浏览完这份供词,有些诧异地看向凯恩,“为什么你改了主意?”昨夜之前,凯恩以不容辩驳的态度拒绝了她对于那伙势力的好奇,而现在,他却又将信息主动提供了自己。要知道,想改变凯恩的想法,那真是比登天还困难。“你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艾丽莎猛然一怔。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搞让艾丽莎心中一惊,她记得自己昨晚并没有闹出特别难看的事情来……她的确没有吧?艾丽莎咬紧嘴唇:“我昨天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这句话换来的是凯恩意味不明的目光,她被男人这莫名的目光看得惴惴不安。就在艾丽莎按捺不住想开口追问的时候,凯恩终于打破了变得有点诡异的沉默:“我想你能读懂这份供词。”——所以说她昨晚到底说了什么啊!艾丽莎简直被他堵的一口气没喘上来。艾丽莎恨不得揪着凯恩的衣领逼他把话说完,但她转念一想到自己对于昨晚仅剩无多的记忆,她还是别丢这个人比较好。至少不管她昨晚做了什么,他让步了不是吗,凯恩这是在向自己展露部分的信任,这是好事。艾丽莎在心底安慰地想道。所以她只是紧了紧握着羊皮纸的手,缓缓地吐出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供词上:“……供词上说,光森林里还有一部分敌人,怀特这是要在森林深处集结军队吗?西镇的防御这么森严,能够藏匿在林间的人数可不够打的。”“只要渗透进来就行。”凯恩冷冷地补充道。是的,也只能渗透进来。但这谈何容易?西镇是怀特进入雷德的第一道关卡,而常年守着这道关卡的可是凯恩·提尔本人,怀特的人要想渗透进来,多少还是有点难度。艾丽莎将供词放下,她的目光转而落在作战桌的地图上:“他们的据点森林的西北深处。”也是光森林临近怀特的地方。“这里。”凯恩将手边的旗帜挪到具体位置上,“但怀特的人知道我们抓了活口,很有可能已经转移了据点。”“所以你需要时间来确认敌人的真实位置。”艾丽莎点了点头。现在不动手,可能会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时间,但同样的,凯恩的士兵也获得了准备的时间。而且他手臂上的伤还没好,他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动手。这么想着的艾丽莎侧了侧头:“只是在森林中作战……我想敌人也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