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服出宫的官方说辞是避暑。
也就是说现在时近年中,五黄六月,焦金流石,她不可能大喇喇地跟人家说自己是去择武将的吧,所以只能打哈哈地说:“哈,我是找个地方避暑去的。”
而她自行之所以来徐国,本意是想经过报庠,然后去到原从岭的北堂山庄。
她是这里的常客,往年里的六七月份她都会来这里避暑,而且闻说原从岭还有种花叫木棉花,红得通透,大家都说是将士们的血染成的,又叫做英雄花,那么既然如此,英雄惜英雄,她自是要来这里见见那些花将军们的风采啊!
不过她是来避暑的,是为了降温,而非是被气得血脉喷张!
此时台下台上皆是震惊的状态,就好像自己的女子身份把他们的信任都给辜负了一样?
不过说到底自己能有多亏欠他们呢?
要是身份曝露了,逃走便是,反正她赢了也不能娶这比武招亲中的漂亮娘子,这下刚好,有个人给她台阶下了,也算是变相地替她解了围,更何况对面的那朵青渌之云相貌堂堂,武艺高强,算是个不错的佳婿,就权当是自己留给这新娘子的礼物了。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嘛!
无需谢、无需谢的……
只是可惜的是不知他到底是哪里的人士,又姓甚名谁,师出何人,竟然能拽得下自己头上的一抹红绫?也算是可造之材了。哎!要不是她现在有点麻烦,必须得赶紧走开,那肯定是要跟他讨个名字来的。
但无论如何吧,现下的情况不利于她。
众人议论纷纷着,皆为其垂落腰际的长发多嘴多舌的,故多说无益。
就逃吧!
她索性就放下了那乌黑闪亮的一头青丝,又在挥舞的黑丝中映出了一弯真性情的笑靥,对那不知被耍了的男子吐了个舌头,然后就跳下了擂台,溜之大吉了。
……
五日之后,她终于到达了北堂山庄。
此时那漫山遍野的木棉花尚未盛开,就像是怀了孕的妇人弓着个大肚子总也生不出来,让人看上去有些憋囚和不畅意。相较于过去的几次前来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或许是来的时候太早了吧,以至于半生不熟的,感觉做什么事都不太顺利。
所以她在这北堂山庄住了几日后就寻思着要不然提前回去算了?
杞国正好来信了,说是阿姐要大婚了,婚期定在了七月七,又说是嫁给那个什么郑国的世子淮、淮奡?她虽则也未与之见过面,但早就听说那是个臭名昭著的浪荡子了,有个和周国公主结亲未成、了成恶果的前科,这种事情对于她这样在宫外四处逛游的人来说真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爱阿姐如她,又怎么同意秦鸢嫁给这样子的人呢?
说实话,阿姐她是个很拧巴的人,自然是不会喜欢上那种除了王权富贵之外一无是处的废物,但要说到财帛地位,阿姐也不比谁差啊,当然就不图他这些了,但不知怎么的,她竟然会同意了父王的这种无理要求?
简直是大无语!
所以说秦鸽是千万个不同意。
奈何秦鸢虽然不愿,也不会明着将自己的不满和难过表露出来,正所谓会叫的孩子有奶吃,秦鸢就是那种不会叫的小孩,所以就被人想当然地认为应该是懂事的那个。
而且秦鸢说是自己早晚都要嫁人,作为一国公主,嫁给自己欢喜之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与其嫁得不痛快,还不如在不痛快之余找些安慰自己的借口——说是为了家国,为了大义,为了两国的和平,如此,“无怨无悔”四个字就成为了她的口头禅,也就堵塞住了这个好事者阿妹的嘴,让她无需再为了自己去父王那里打抱不平了。
秦鸽听此,又能如何呢?
哎,无奈,心塞!
秦鸽此刻正在北堂山庄的二楼,凭栏回忆着,又叼着根狗尾巴草,好不闲散:
还记得来之前就听父王说过有这么个打算,只是没想到事态真的就这么发展下去了?
那个时候她可是气得七窍生烟,想着,只要是阿姐她说一个“不”字,就算是戳破了天,或是被父王罚禁闭罚到老死,罚个大辟,她也绝对会说服父王去放弃这种联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