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只在贾岱口中知道一些基本概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假山旁的小亭子里坐满了今日过来拜寿的客人,辛婕带着哥三个跟认识的人打招呼。
主要都是陶家的后辈们,辛婕只认识这些,她不是蒲郡人,其他一些当地的望族子弟都不认识。
陶家人都把她当自家人看待,对于她身后跟着的贾岱的学生,尚能温和对待。
那些外人,既没见过辛婕,也不认识郑章和宇文允,但他们都认识郑章和宇文允身上衣服的料子,还以为跑到陶家打秋风攀附的穷亲戚。
其中一个锦衣华服,身高跟郑章相仿的少年率先发难,他正处于变声期,声音粗嘎难听:“哪里来的穷叫花子,也能混进陶大儒的寿宴里。”
这少年是南山郡公的幼子,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养得一身纨绔习性,最是瞧不起比自己地位低的人。
说来他跟郑章还算是有一点血缘关系,都姓郑,拥有同一个老祖宗。
郑章心里舒了一口气,他担心这种场合会遇见熟人,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人认出,身份暴露。
宁愿有人说他穷,也不想有人说这人长得有点像七皇子,郑章利索的承认,“你说得对。没错,我就是个穷叫花子。”
好像一拳打在棉花里,郑建没有获得挤兑人的快感,又骂了郑章几句,才悻悻离开。
这一行四人除了郑章之外,心里都相当的不快。
从没有人敢当面说太子殿下一句不是,虽然你刚才说的那些,被我跟班给认领了,但骂我跟班也不行。
殿下表示已经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你等着。
管信衡由于母亲的出身,他从小受过的屈辱太多,比这过分的更是不计其数,这些谩骂于他而言与过眼云烟无异。
只是见辛婕要与那人争执,他挡住辛婕的视线:“师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老师和师伯会担心的。”
辛婕被这师兄弟挡在身后,她想跟郑健理论都不能。
瞪了管信衡一眼,“哼,真没用。”
转身气冲冲地去跟辛友冲告状了。
管信衡耸了耸肩,不远不近的跟在辛婕身后。
这时正堂里的客人比之前还要多,看着辛友冲忙得左支右绌,辛婕有眼色的没有过去碍事,等到回家之后再告状吧。
这与其说是寿宴,不如说是各家提供一个交际的舞台。陶汉毅学界地位高,教出的学生除贾岱这一个人外,都很争气,在各行各业都有不小的影响力。
这就压根没有贾岱什么事,他安心吃饭,吃完饭带着弟子们溜。
坐上马车后,贾岱特意问郑章和宇文允:“今天玩得好吗,没有受委屈吧。”
宇文允挠头,什么是受委屈,“今天的饭菜挺好吃的。”
郑章点头,确实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多肉了,自从肉价上涨,他们家都是三两天才吃一顿肉。
但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百姓们连能吃上饭都很艰难。
管信衡在郑章和宇文允的脑袋上撸了两下,这俩孩子心可真大。
不说玩得好,直说饭菜好吃,看样子还是受委屈了。但同时贾岱也觉得这俩孩子有点随他,豁达。
陶汉毅送走客人,才想起只见过一面的大弟子,不消说他肯定又偷跑了。
气得陶汉毅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这个逆徒!”
他的老妻在一旁安慰道:“迈砾肯定是怕你又给他找事做。”迈砾是贾岱的字。
陶汉毅委屈的不行:“那我也是为他好。”
其他三个徒弟面面相觑,老师最宠师兄,跟师兄有关的事情,他们不便开口,因为开口也没用,只有师娘的话才有用。
“迈砾这么多年不容易,你不要每次看到他都没有好脸色。”
说起贾迈砾先生的光辉事迹,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简单来说就是俊美飘逸又才华横溢的骚包青年,在游学时被郡主相中想要拉去做夫君,然而青年有一个已经定亲且感情很好的小青梅。
便毅然拒绝郡主,皇家贵胄又岂是那么好得罪的,从此以后,贾岱的上升之路就好像被人砌上一堵墙。
陶汉毅心疼大弟子的遭遇,心想时过境迁,过了几年后便给他介绍了一个职务,没想到没干上两天,便被借故贬谪。
贾岱干脆辞官归家教书,从此以后不管陶汉毅如何劝说,他都不愿再入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