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小蝶又想去看雪伊,山中人烟稀少,罕有伴侣,毕竟不及俗世热闹。
到了雪伊家的篱舍外,见此地陡然好生冷清,鸟来了更多,叽叽喳喳,蓬门已染灰尘,敲也无人应,不知是何缘故。她等了半天,暗想夫妇二人会不会一起去打猎了,看样子,像是出门好久,雪伊素来极爱干净,岂能容忍门上灰尘累累。
等到天黑,他们也没回来,一连几天,她来都是如此,屡次叫门,始终没人应,于是问湘竹,“怎么回事呢,难道雪伊不想见我了,嫌我缠着你,让你成了负心人……我会变成你的冷茶吗?”
“雪伊过于聪慧,也许反而自误。不过她说,人人都有孽根,倒是真的,佛陀也是如此看世人。女人水性杨花的也不少,男人也会变成女人的冷茶呢!俗话说,牡丹花下死,石榴裙下卧……”
“哼,只要牡丹一凋零,石榴裙一旧,他就会贪恋新欢呢!”小蝶不以为然,“人都是趁花开得最艳时去采摘,它若凋零,看都不愿一眼呢,放在家里都嫌多余。”
“是啊,这也许就是男人。”湘竹淡笑,“但我不会弃家室不顾的,我怎会喜新厌旧……”
小蝶陡然不悦,“你不会弃家室不顾,所以,只好抛弃我了,是不是?”
“怎会!你又多心了!我和她到底日日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就算味如嚼蜡,也是曾皮肉相连过,谁要已成婚了,覆水难收呢!”
“哼,究竟你也舍不得她……三心二意……”小蝶反而更难受。
“是啊,有时她和我说话时,我想着你,或者参禅时,也想着你,这样三心二意,守持不牢,不仅修道不成,也许会下地狱呢!”
小蝶听他愧悔,又心软,“都怪我不好,听你说到她,我就犯小性子。见到雪伊后,她的话总是萦绕在我耳边,想不理会都难。女人……我也不知不觉,讨厌负心的男人!”
“唉,从前在我娘子的娘家,我曾发誓,如果我负心的话,就会天昏地暗,日月不明,山河地震,海啸生起……”
“你发誓了?”小蝶一惊。
“嗯,毕竟她娘家人,将她托付给我……”
“那我岂不是成了那个会让天昏地暗,日月不明,山河地震,海啸生起的祸水!”小蝶浑身发抖,“你回家去啊,何必留恋什么祸水,小心誓言真的应验,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只要人能想到的,如若没有可能,人又怎么会想到呢!”
她转身离开,心中烦乱,湘竹追来,在后面叫喊她不迭,却见小蝶如风一样飞走,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她也不知去哪里,想起宝塔对面的悬崖,那里有一种孤高的气韵,她想从崖上往深谷中坠落,仿佛一死了之,不再纠缠在情丝中。
“我们怎么会是真心相爱呢?若是真心相爱,他心中又怎会还有别人,为了她发誓……我却成了祸水。爱有什么天长地久,如此不堪一击!所有誓言,都是谎言……”
她来到悬崖上,喘气不止,忽见崖顶的大树旁多了一个挡风的篷子,风吹着蓬外的纱布,让她不由自主想起雪伊长长的银发,在风中飘拂。这里鸟兽都稀少来临,谁会在此搭建篷子呢,不怕一阵大风暴席卷而过,篷子掉下悬崖粉身碎骨?
她走到篷子旁,依稀听到雪伊的声音,似在对她丈夫说话呢。久别未逢,不知他们为何搬家,难道夫妇常换居所,这样才新鲜……雪伊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