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言醒过来时便注意到了回响着的空旷。
这张呈暗红色爱心状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眼睛还没睁开,便由身体里运转着的能量获知了现在的温度。顺道根据季度推测,估算了下现在的时间。
诧异的扩散,就像是在她的印象中,伊诺不是会这么早就起床的人一样。
所以睁开眼的她,是带着明确目的的。
——丝毫没注意到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伊诺”的事实。
或者换种说法来描述,她丝毫不在乎“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伊诺”的这一事实。
纤言不是个喜欢质疑自己的人。
然后,坐起身后的她,以“绝对不能被外人看到”的姿态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了个呵欠。随后视线在这满是奇怪摆设的房间里绕了一圈之后,找到了坐在窗沿上的伊诺。
伊诺眯着眼,视线呈俯瞰角度看着窗外。
“早~”快速调整好心态的纤言,立即找到了名为“愉快”的心情。
“……安。”只听声音的话,感觉就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或者是说了很久的话一样。
伊诺的声音里混杂着大量的干涩感,安静而又效率了取消了所有发展下文的意愿。
纤言不喜欢在这种事上做多思考,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跳下床,摸索着这个房间的准确构造。
在这里不得不提的就是,纤言的这种“超乎常人”的学习能力,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被伊诺带着苦涩的笑容吐槽过了。
虽然纤言自己并不觉得什么,但是当伊诺看到她没几分钟就把“魔法触发器”用得轻车熟路之后,还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无奈伴随着丝毫犹豫,侵蚀着眼前的现实。
所以也就是说,纤言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自己可以这么快的适应“这种建筑风格”下的“这种排列准则”。
睡意随着触觉的精确如数消失,纤言停下了揉眼的动作。
进入洗漱间之前,纤言用余光瞥了眼伊诺。
只穿着内衣裙的伊诺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手肘搭在防护栏上,拖着下巴,歪着脑袋俯瞰着窗外,表情有些暗淡。
而这暗淡的指向,并不是对外,而是对内。
纤言眯了眯眼,强化了一部分视觉。确认了伊诺瞳孔的颜色并没有异常之后,便推开了洗漱间的门。
换种角度考虑的话,学习能力太出类拔萃的话,对本人来说也不是件好事。
因为总是会暗示着自己,要用“符合着什么”的基准思考。哪怕符合着常理的思考,在某些情况下会和自己的意愿有所抵触,也一定会被“理智”逼迫着,扼杀自己的意愿。
久而久之,就会让自己产生一种“难道我的意愿是错误的吗?”这样的自我否定趋势。
——也就是,经验主义。
而事实是,纤言在不久之前,甚至连自己的姓氏都想否定。
这种被自我戒律一直压制着的想法,也是“理性思考”的繁衍物。
得知了“自己之所以会拥有或被迫拥有当前的一切”的最初原因之后,纤言有些担心再见到父母的那一天。
准确的来说,她有些担心自己会对父母的“善意”产生“恶意”。
并不是因为教会那毫无人情味的教导;也不是因为周围那意图明显的赞赏;甚至不是因为自己无时无刻感受到的孤独感所致。
纤言只是单纯的觉得,父母用契约魔法将“传承”让渡到自己身上这件事,是不对的。
更为直观的表达方式是,她觉得他们这样做是自私的。
而这个自私的范围,在纤言看来,并没有把自己算进去。父母只是独断地给了自己“他们所看好”的未来,并没有“询问”自己的意愿。
或者说,他们一厢情愿地为自己“设定”好了“意愿”。
——现实被破坏的超出一个限度之后,便会回过头来结算自己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