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乾元帝三不五时赏赐一回,陈皇后每次都要与皇帝夫唱妇随,这些都是要单独上册、单独珍藏的。
陶氏过世前倒是留下了厚德堂内库的账册,但是她离世前后正是曾陶两家的多事之秋,东西搬运的时候就难免有所损坏,等交到福娘手上的时候,册子也有少许缺损。
后来福娘的舅母,清远侯夫人林氏帮她打理的时候也没法亲自到靖平侯来对着账册子点东西,只是把后来又收到的赏赐礼物等收录造册。
而即使是林氏梳理过的部分,一齐封存的时候也要再一次统一造册。
福娘第一次见到比她还高些的库房册子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还是三叔为她请回来的宋嬷嬷轻咳一声,她才皱着一张小脸赏了来送册子的婆子们一人一吊钱,挽起袖子开始学着打理她的小金库。
早在祖母萧氏笑眯眯的哄着她和曾芷入套的时候,福娘就有了打算。
不管是母亲留下的账本还是舅母新录的单子,都要合到一起重新按照金银器皿家居木料衣裳布匹等等分类造册,顺便还能查清到底有多少是实物和账目对不上的。
是真的不小心碎了污了朽了,还是短斤少两甚至消失无踪,她这个主人总要做到心中有数。
钱财并非万能,可是过日子又一时一刻都离不开这些。
福娘做的十分认真,争取把细节都一一考量到,在祖母或者外祖母、舅母面前撒娇弄痴讨主意做的份外得心应手,还时不时对奶娘丫头并两个新来的嬷嬷讨教一二,就是怕一人计短。
连自己认得字不够多,要找识字的大丫头来念账册子都想到了,落在长辈眼中更是添了一分欢喜。
这一日乾元帝又遣内侍来颁赏,共计时令瓜果两篮,内有蜜瓜杨梅等物,又有蝉纱六匹,珊瑚手钏一对。
瓜果自然要先孝敬长辈,福娘亲捧至萧氏上房,又分出一篮派奶娘和两个大丫头专门坐车送去清远侯府,最后回簪兰院的时候也就剩下了樱桃小心翼翼捧着的数颗杨梅并三两瓣蜜瓜,也就是福娘一日的零嘴儿。
正对坐在榻上录册子的杨桃绿裳先还笑嘻嘻的给福娘行礼,待瞧见后头的枇杷又捧来个描金画凤的小匣子,不由苦了脸。
“才说可以歇个晌了,又多了一行字要写,我的腕子都要肿了。”
杨桃胆子大,说话忌讳比旁的丫头少的多,不说先贺她家姑娘得的恩典,反倒抱怨活计又多了。
杨桃一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个纸团,正是她对面的绿裳笑着丢的。
自从几个出身清远侯府的丫头的身契被陶谦一股脑给了福娘,绿裳与她们就更为亲昵,少了许多原来隐隐约约横在当中的界限。
“快歇着吧,这本眼瞅着就录好了,你既不愿意写了,权当这功劳苦劳都是我的,我且替你一回。”
绿裳故作得意的嗔了杨桃一句,却也体谅她性子跳脱,是真的打算帮她分担一二。
丫头们一团和气,福娘自然也高兴。
她动作麻利的脱鞋上炕,一面由绿裳服侍着脱外头见客穿的大衣裳,一面笑着问道:“记到哪儿了?我才出去一回,你们动作倒快的很。”
杨桃忙双手把册子捧了过来:“金银首饰刚刚录到三老爷给姑娘的金钗一金簪二金帔坠一,再添上前几日二老爷赠的,暂时就全了,奴婢们也去库里对过了。”
数目后头还标着首饰的样式份量,可谓一目了然。
福娘一脸正经的点了点头,旁边领着小丫头子给御赐杨梅换碟子的樱桃听见杨桃的话忍不住咂舌:“三老爷出手可真是大方。”
樱桃跟在朱氏身边多年,也见过不少市面,但做工那样精巧的饰物实在不多见。
那枚金转官毬纹帔坠只是成色做工上佳,余下的金穿玉满池娇荷叶簪、榴枝绣羽鸣春图簪、春游醉归图钗皆是精巧已及,听说有些手艺早就在乱世中失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