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什么都不能阻止一个绝望的女人。杜宛若走进来的时候就没指望再走出去。
她定了定,清了清喉咙,把微微发抖的四指藏进了宽袖,却没能掩盖掉声音里明显的颤意:“民妇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林大人对天相的占卜并无差池。”
这话说到末尾,声音虚弱的几乎听不到。完颜旻脸色已陡然黑了三分。
杜宛若左手伸进衣袖里,攥紧了右手。一旁人只能看到她的衣袖在不停地颤抖。
她的声音忽然放大,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膝盖软软地跌跪在云华石切砌的地板上:“皇,皇上……民妇要诉……皇后与南相欺君之罪。”
一语道出,杜宛若直觉得喉咙发紧,撕扯着说不出话来。
南傲天脑子里绷紧的一根神经断了。霜石般坚硬的脸镀上雪样的烈白。
他长出了一口气,用眼角的余光逼视着杜宛若。他在等,等待着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雏鸟唱完她最后的丧音。
“你这个女人在胡说些什么!”钟落率先反应过来,瞪向杜宛若。他绝对不能让她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杜宛若要说的事,钟落自以为已然猜到了九分。
“南相与皇后欺君之罪!”
这女人是要把南月和南傲天捆绑在一起,给她贴上谋反的罪名么!
关于这条罪名,早在南月进宫的时候他钟落就第一个怀疑了,他从来就不确定南月是不是南傲天有意安插在完颜旻身边的细作。
即使现在也不能确定,南月到底是不是细作,他还是不能让杜宛若把这话说出来,不管她是从何处得知,处于何种目的,背后有何人指使。
都不能。
南月,不会是那样的人,她也不可以是!
钟落几乎暴怒。
这暴怒惹恼了杜宛若。
落哥哥!她今日来有一半是为了他,他却一举一动都在护着那个女人,那个有可能背负着天下罪孽的女人。
愤怒给人勇气,她冷笑着,说出一个钟落做梦都没想到的答案。
杜宛若冲完颜旻欠了欠身,这次是很冷静很自信地道:“丞相南傲天明知妖女南月来历不明,却偏偏收作十几年的庶女来养,甚至将之嫁入宫中祸害朝堂。民妇不知,这要算几重的欺君之罪!”
一口气吐出酝酿了一夜的话,杜宛若带着一种充满恨意与轻蔑的快感,似乎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钟落。
小郡王已经溃不成军。
这不是谋反,是比谋反还要严重的罪名。
什么叫做——
来历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