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后深深地看了南月一眼,眼底写着对谈判胜利的把握和自信。
“母后洞穿一切,唯此事不察真相。”南月驳,“皇上的心意从来不曾属我。”
太后却站起身来,绕着南月打了个圈,缓缓道:“月儿,这世间有许多答案,不是要问眼睛,而是要问时间。”
南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太后哪里知道,她与完颜旻之间那场互为棋子的交易呢?
时间能给出的不过是一场互惠互利的果实。
“母后,月儿姓南。”南月将一抹荒凉的笑凝固在唇角。这是她手里最后的底牌了。——用来赢得这场毫无公平性可言的谈判。
果然,太后一句话抽走了这最后一点儿可能性。
“正因为你姓南。所以皇后之位更加非你莫属。”
南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妇人,眼里除了不解,还是不解。
不解之外还有无可躲藏的挫败。
“在一盘走到狭路的局里,哀家宁愿赌一把,哪怕满盘皆输也不要坐在风雨飘摇的不安之上,任人摆布。”
“若旻儿真的有那一日。与其选择一对无风险的柔弱母子等待虎狼吞饲。哀家更愿意提前培养好能经得起风浪的皇后与太子。即使这样做可能面临着更大的风险和彻底的失败。”
太后像看棋友一样看着南月。
南月仿佛突然看懂了这个看起来天颜无忧的美妇人,明白了那仅有的两三根白发为何而生。
“母后是在拿北冥王朝的命运做赌,赌我南月会选择皇家还是南家,会选择皇上还是家父,对吗?”
南月定定地,冷静地,大胆而凄凉地道出这番话来。
“哀家果真没有看错人。”太后美眸里流转着欣赏但又威严的光辉。
“不过,哀家手里最大的筹码,却是天下苍生。月儿你,秉性纯良。”
太后笑得自信。
南月听得惊恐。
“月儿身微力薄,恐难当此大任。”南月幽幽答。
南月几乎不敢想象,太后早就将她定格在一个母仪天下的位置上。这是要她安坐在皇后凤榻,抵抗住群臣的压力,与母族势力细致地帷幄周旋,无论如何守住完颜家的天下。为未来她与完颜旻的孩子撑起一片光明天地来。
并且,拿完颜旻的命数相逼,拿天下苍生相胁。让她于情于理于人于心都无从反驳,无力反驳。
这步棋路,设计得好不精细,好不久远。
“母后何需多此一问,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南月几乎变得释然。皇宫果然不是寻常王榭。她这只堂前燕,飞得进来,飞不出去。
像是不忍也不必要再令萱后的视线对她苦苦相逼。南月沉重地跪下,如同膝下不是靳安殿的华石,而是北冥的寸寸土地与山河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