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得令,跟着喜儿,呼啦啦往姜彤房间走去。把姜彤吃的穿的用的人以及一些贵重的金钗首饰全部装好收了起来,拿了出来。出来后,喜儿不客气地把门上了锁。当然要锁,小姐的嫁妆还都在里面呢,虽然箱子也是带锁的,但谁让陈桂香的做法恶心人呢,说不准就去锤了木箱呢!现在有刘太太在这里撑腰,喜儿是一点都不怕的!收拾出姜彤的日常用品,也是满满一箱子了,不过我有这么些人,不费事抬着就出去了。动作很是迅速。陈桂香别说茶了,刘太太来了这许多时间,冷水都没给人端一口。当然刘太太也不稀罕就是了。却如果让让人看见了,定要暗暗骂上一句,这陈桂香怕是蠢得没有边了吧?还是欺负人家女儿欺负忘了形,以为他整个贺家都要任你拿捏?你是真的忘了他家是个什么情况,还是要忘了你家是个什么情况?卢景程不过是考上一个小小秀才,你这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笑不死人!当然就算有人听见看见,恐怕也不会去提醒陈桂香。没得好事都让她家给占了,她倒霉旁人乐的偷偷看会儿子笑话热闹。燕子巷里住着的,大多就是这么一群人。刘太太就站在卢家的小院子里,听陈桂香说了那么些怄心的话,哪里还能有个好模样待得住。等喜儿她们一收拾好东西。立刻拉着贺云珍出了门,上了轿子,风风火火回了贺家。这一番风风火火动作不算小的动作瞒不住人,隔壁离家老早就听见了风声,这会儿正在自己门头瞧热闹呢!薛家的薛红杏自然也就看见了。她心里哐哐当当的,很有些激动,平静不下来。只等姜彤她们走得没了影儿,才回转自个家,关上了院子门。薛大娘正坐在院子里小马扎上纳鞋底,对着光,一针一线,来回拉扯。见女儿进来了,就开口问:“外面问怎么了?”薛红杏心里想七想八,满脑子的主意,正缺个说话的人。闻言也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娘旁边,小声道:“我刚才看见贺云珍的娘,带着四五个人,来卢家,把贺云珍接走了。”她说话的语气里有一股子隐秘的兴奋。但薛大娘只听内容去了,就没注意到。“娘,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薛大娘走了一针线,停了下来,道:“可能是回娘家小住几日吧?”这想法很正常,一般人哪里会往合离休妻那块想,休妻那真是非常罕有的事儿,能合离的也没几个,更不说卢景程这才成亲多久啊,娶得还是个官小姐,他哪里敢呢。所以薛大娘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薛红杏却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噘了噘嘴,道:“我方才瞧见那刘太太的脸都是黑的呢,她们抬着个箱子,里头肯定是贺云珍的东西,若真只是回娘家住两天,怎么会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薛红杏想。听女儿这么一说,薛大娘也仔细琢磨起来了。“说来也是有点怪,今日也不是什么好日子,这会儿吧,早不挨晚不着的,她这还是亲家呢,进来了怎么说也得好好坐会儿,留吃一顿饭菜才是常理,这么急匆匆来急匆匆走,的确不像样。”“就是说啊!”薛红杏听她娘这么说非常高兴。跟着分析起来,“我猜肯定是贺云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了陈大娘生气,陈大娘就叫刘太太来把女儿家接走了。”她会这么想不奇怪,因为越是贫苦的人家越是会这样不讲道理。特别是娘家不着调或者不得力的,婆母若是对家里媳妇哪里不满意,看不顺眼,有些就直接将人赶出家门,有些就通知女方家人来把你家没教好的女儿接走!但这样做的,多是性子不好尖酸刻薄的妇人。她们最喜搬弄这样的事。所以薛红杏才这么幸灾乐祸这样想。薛大娘却摇摇头。这怎么可能,没脸没皮的人家才会干出这种事!且被欺负的那些女子,多是娘家破落帮衬不了自己的。贺云珍是什么人家?卢家敢这么做么!卢家敢不敢还真难说,因为陈桂香此人就是个混不吝的,你压根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不讲理的事。但好贺家不是软柿子,姜彤也不可能由不得陈桂香捏。起先,刘太太听喜儿说女儿在卢家受了委屈,她虽然心里着急,赶着坐了轿子过去,但一路上,还是渐渐冷静了下来。陈桂香是女儿的婆婆,女儿已经是卢家的人了,这点没法改变,且她们日后还要一起生活。如果自己就在这么贸然带着人凶狠地打进去,真得罪狠了陈桂香,日后吃亏的还是她女儿。一时心里有许多顾虑,等到了燕子巷卢家,刘太太其实已经平复下来。她进了门,原本打算跟人好声好气说话,好好交谈一阵,却没想到,事实和她预期的完全相反。陈桂香太不尊重人了!出口就是不中听的话,带着讥诮。刘太太怎么还忍得下去,心想当着自己的面,陈桂香都敢这样,她女儿更不知得受了多少气!如此一来,刘太太胸中怒火腾腾就烧了起来。她女儿吃亏也绝对不会是第一次!想来之前的话都是哄她的,报喜不报忧。稍微想想,刘太太就心疼得不得了!她的娇娇女儿,这般乖巧的人,低嫁给了卢家,竟还吃了这么多苦。“我的儿,你怎不早些告诉娘,卢家是如此薄待你,凭白受这么多了苦吃这么多罪!”母女两个坐在一处轿子里,刘太太握着姜彤的手,一面用手帕拭泪,哽咽道。“我让娘担心了,孩儿不孝。”姜彤叹了一口气,身体往刘太太身边靠了靠,“我不委屈,有爹娘在,没人敢给我委屈受的。”“这叫什么话,你是我女儿我不操心你谁操心?是娘的错,总是教导你为人要和善谦逊,做事不能斤斤计较,养成了你软和的性格,遇见你婆婆那样的粗鲁的莽妇,倒叫她拿捏住了。”“您才没有错,您这样很好。”姜彤没我说假话,是真的觉得刘太太很好。刘太太嗔了女儿一眼,“傻孩子,娘心疼你受委屈,你倒安慰起娘来了,哎……可见这真长大了。”“不过珍儿别担心,咱们先回家住着,我定要向卢家讨个说法,不然她真当我们贺家没人了!”这最后一句话,刘太太气势陡然升了起来,一副不为女儿出事誓不罢休的样子。姜彤没接话,低着头,若有所思。很快就到贺家宅院,母女两个下了轿子,从侧门进去。身后跟着五六个人,还抬着一口箱子。贺家宅院宽敞又漂亮,远非卢家那个小院子能比的,规规整整,错落有致。贺云珍没出嫁时有自己的院子,回了娘家自然还是住在那里,里头因有丫鬟每日打扫,里头具是干净敞亮的。回了家,消了气,刘太太这才记挂起姜彤的肚子来。女儿在卢家过得不痛快,日日生闷气,还不知道对胎儿有没有影响。说实话,没有一点影响。姜彤自觉得很好,目前来看,好像根本跟没怀孕的时候也差不多。“不行,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更为妥当。”刘太太琢磨着,便差遣丫鬟去外头请了大夫来。姜彤也只有就随她了。这时候,贺家儿媳妇,贺云珍的大嫂二嫂都过来了,先是安慰了妹妹一通,宽慰她在家里安心住着,不必担心,家里总不会让她受了欺负去。刘太太蹙着的眉头就一直没得放下去,这会儿得着机会好好说话,她便细细问道:“女儿,到底是出了何事?怎生突然就闹成这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