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玖很少撒娇的,此刻晃着姜承瑾的胳膊,面上也是憨笑,还真是一副可心儿地乖女儿模样,让人看了就舍不得拒绝。
二人漫步而行,退了左右婢子,像是平常人家的母女一般,母亲诉着往事,女儿附耳相听。
“他是我少时好友,记得初见时,也是这样的天气,朦朦胧胧的,那年的春天也比往年要暖些……”
瑞兴十三年,参黎。
承瑾、承瑜是姜家的两姐妹,只差了三岁,又是一母同胞,故而这二人总是形影不离。
姜承瑜年纪长些,心思也比姜承瑾细些,平日里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这几日培的牡丹开了花,姜母便让两个女儿选了一盆送过外婆府上。
原本是乘的马车,可没想到半路上车辕断裂,驾马的小厮留在那里安置,两个小姐见时辰还早,所幸下了车去,自行去了外婆家。
所幸花盆不大,两个姐妹计划着轮流抱着花盆,先是承瑜,再是承瑾,撑伞的总时不时抬眼看着伞顶,生怕将旁边的人淋着。
雨渐渐小了些,春天的雨就是这样,比起往日总是要细上许多,比雾大,却不如夏,所幸收了伞,拎在手里。
没走几步,姜承瑾突然想到了不远处张家婆婆开的铺子,便和姐姐说好去买些豆沙甜饼。
“姐姐快些,晚了就买不到了。”姜承瑾回头唤着姜承瑜,催促着她快些,自己拎着伞蹦蹦跳跳的,走几步便回头看看姜承瑜,有时还会跑回去陪她走一会儿。
“你说,都是豆沙甜饼,为什么就张家婆婆的生意最好呢,一出摊,一两个时辰就能卖个精光,可别的糕点铺子,只能等她卖完才有生意,一天下来,要是剩也是剩些豆沙甜饼,若我是他们,我就不会做这个,闹心得很。”
一想到马上就能吃到,姜承瑾的嘴是半分不肯消停,不过还是三句话离不开豆沙甜饼,她本就是急性子,眼下有了目标,步子也不自觉加快了许多。
姜承瑜怀里多了个花盆,走起路来自然是慢了些,却也不愿拖了妹妹迈向豆沙甜饼的步子,低着头,努力赶上她的脚步。
姜承瑾再一次回头望向姜承瑜的时候,只听见后者喊了句“小心!”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
紧接其后的是一声闷响,一声脆响。
闷响是姜承瑾的头撞上了那人肩膀发出的,脆响是那人手里花盆撞上地面发出的。
“对不起,对不起……”姜承瑾先是嘶着凉气,揉着额头,待回过神来,就只想起这一句话,一连说了好几遍,希望能稍稍弥补一下对方的心情。
姜承瑜小跑着到了二人跟前,也跟着妹妹一起道歉。
“没事儿的,二位姑娘不必介怀。”说话的少年说话的声音像是拨动琴弦时发出的声响,清爽悦耳,抬眼望去,眉目清朗,颇有些武人气概,可仔细看看便会发现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儒士的端雅。
可看向地上,花被泥土和碎瓷砸了个烂,全没有了生机。
“这……是玉楼春?”姜承瑜凭着这花残存的形态勉强识得,开口问道。
那人废了好大劲儿才把目光从一片狼藉移到二位姑娘那里,态度温和道:“正是。”
“可惜了,”姜承瑜惋惜道:“我这是株紫二乔,虽及不上公子那盆,倒也算是春日一景,若是公子不嫌弃,将这盆赔给公子可好?”说着将手中牡丹递了过去。
少年人连忙向后退了半步,推辞道:“姑娘不必这般,一盆花而已,本就是供人赏的,见过了便是赏过了,不会太过留恋的。”
“家里倒是没有这玉楼春,公子若是不喜欢这盆,可随我们去家中挑挑,选一盆合心意的。”姜承瑾想着可能是眼前公子不喜欢过于艳丽的花,又想起家中的花品很多,总是能挑到和他心思的,便开口提了这建议。
“二位姑娘这是要去哪里?提着这花盆总归是不大方便的,在下手上空着,正好可以送你们一程。”少年人见二人如此坚持,又看见姜承瑜手上还抱着那盆紫二乔,花盆固然不沉,但若是抱着时间久了,不免胳膊酸痛,便开口说道。
经他这一提醒,姜承瑾忽的想起了豆沙甜饼的事儿,拽了拽姜承瑜的衣袖,附耳小声提醒着她。
承瑜听完一笑,心道这个情况竟然还是不忘那糕点。
三人推脱片刻,最后决定先去买甜饼,而后去外婆家送牡丹,最后择个日子带那公子回家选花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