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房窗户里亮着昏黄的灯。安娜刚坐下去,听到一声狗吠,扭头瞥见一条硕大的狼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了出来,正朝自己扑过来,顿时尖叫一声。&ldo;闪电!&rdo;陆中军叫了声狗的名字。大狼狗立刻停下来,改而朝着陆中军跑了过去,到了跟前,跳跃起来,两个爪子扒到他肩上,嗷嗷地叫,显得十分亲热。安娜惊魂未定,坐着一动不动,看着陆中军掏出一截看起来像是ròu条的东西喂狗。平房门开了,里头出来一个穿着件羊皮袄的老汉,走路腿有点瘸,撩开嗓门道:&ldo;陆队长来啦?辛苦了辛苦了!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咋又不放个信号叫我自个儿下去拿啊!每次都给我这么扛上来。这是又喂它ròu啊!我说人都吃不上,你咋老喂它吃ròu?&rdo;说着话,人到了跟前,接过陆中军带上来的东西。&ldo;老丁,我车坏了,晚上要在你这里过一夜了。还有些东西放车里拿不上来,明早再说吧。&rdo;陆中军拍了拍狗的脑袋,狗立刻叼着嘴里的ròu吧嗒吧嗒跑到了边上,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安娜。&ldo;行,没问题‐‐&rdo;老丁一扭头,看到坐在石头上的安娜,一愣。&ldo;咦,这姑娘是……&rdo;安娜急忙站起来,刚要自我介绍,陆中军已经道:&ldo;镇上的一个老师,姓李,跑大老远去学生家里家访,回来路上遇到我搭车,结果给搭到你这里来了。&rdo;老丁哈哈大笑,忙安慰安娜:&ldo;小李姑娘没事儿!别担心!外头冷,赶紧进屋暖暖身子。还没吃晚饭吧,等着,大爷去打点野味过来,晚上给你们打打牙祭。&rdo;&ldo;要帮忙吗?&rdo;陆中军问。&ldo;不用不用!你在这儿陪小李姑娘就行。&rdo;老丁说着,转身往里头去拿猎-枪,&ldo;你丁大爷年纪是大了,说句不吹牛的,准头不比你差多少,等下就回。&rdo;说着扛了枪,提了盏马灯,掉头离开。&ldo;进去吧。晚上委屈你,在这里过夜了。&rdo;老丁走后,陆中军对着还站在石头边上的安娜道。安娜看都没看他一眼,扭头进了屋。☆、搭车记(中)平房里外两间屋,里头应该是睡觉的地方。外间有桌椅板凳,墙上挂了几张皮子,角落一个铁皮筒炉,烟囱穿过窗户上方的一个口子通向外头,这会儿炉子里的煤球烧得正旺,上头放了个茶壶,里头咕嘟咕嘟,水刚烧开。安娜刚才憋着口气爬到了这里,原本就热了,一进去,感觉更热,便脱了外套,找了个墙上的钉子挂了起来。陆中军拿了两个碗,走到炉子边上,提起茶壶往碗里倒水。一碗应该是给自己倒的,直接冲满。另只碗先用开水烫了烫,转过头道:&ldo;口渴了吧……&rdo;安娜刚挂好外套转身,陆中军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她胸前,定了一定,随即迅速地挪开了目光。&ldo;自己喝水吧!&rdo;他把那只碗放在桌上,跟着走到窗户边,喝了声急着要进来所以一直扒拉在玻璃外兴奋地叫个不停的闪电。闪电不知道为啥今晚不让自己跟进来了,委屈地呜呜了两声,终于消停下去。安娜刚到时,行李箱里没一件冬天可以穿的衣服。李梅姑姑后来回过味来,有点奇怪,问了她一声。安娜推说冬天衣服放另个袋子里,在车站被人偷了。李梅姑姑相信了,后来陪安娜去买了衣服。安娜现在里头穿的这件米色羊毛衫就是那次买的,当时咬牙花了十块。说是内蒙羊毛衫。穿在身上的体感自然远远比不上纯羊绒衫,但挺保暖,弹性不错,套她身上,显得她身材凹凸有致。安娜确实口渴死了,完全没留意陆中军刚才那一刻的反应,自己过去倒了水,端起来吹凉。陆中军赶走了大狼狗,坐到条凳子上,没话找话地道:&ldo;老丁是个老革命,以前为了保护县里一个老校长,腿被打残了。如今一个人看着基站,也不乐意下山。每月固定送一次补给。有时候我去二所,顺便就来看一下他。&rdo;安娜哦了一声,神情还是有点冷淡。陆中军也闭了口。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哑巴似地相对关在这间不过十几平米的屋里。空气似乎变得越来越闷热。陆中军忽然站了起来,&ldo;我还是去看看老丁回来了没……&rdo;安娜闻言松了口气。他刚开门,就听见外头一阵狗吠,老丁扛着枪,晃晃悠悠地回来了。……&ldo;晚上算你俩有口福,运气不错,掏了个野兔窝,逮着两只,我正想回,一只野鸡自己又撞我枪口上了,瞧瞧,这肥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