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泊看向那木盒,倏地抬眼看他,她的一双眼眸在幕纱下点点如炬,眼锋里尽是冰渣子,好似要把他浑身刺出窟窿来。
白钟却毫不在意,他的鼻间闻到一阵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息虽然不甚浓重,但极其清幽,使人不由得为之心头一荡。
叶波看了他半晌,寒着面点了点头:“多谢。”说完便转身走了。
白钟倒也不再追,腼着脸笑道:“叶姑娘珍重,我是白钟,后会有期。”
他直着身子站在那里,直到已经完全看不着了她,这才回到酒肆。
“小玉儿,方才见过你的嫂子了罢。”
如玉一愣,茫然地说道:“什么嫂子?”
白钟悠悠地拿起筷子,闲适地说道:“就是方才那位女子,叶泊。”
“哦。”如玉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可是,看样子她并不认得你,怎么就成了我的嫂子了?”
白钟吞下一口米饭,慢条斯理地说:“她迟早会是。”他笑了笑又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在被景谈佑派来的人追杀之时,曾被一黑衣女子所救吗?”
如玉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白钟点了点头,唇边是收也收不住的笑。
“她方才招招下的死手,冷厉狠绝,不是一个容易招惹的人,大哥,你瞧上她,当真只是因为她救了你的命?”如玉寻思半盏,还是出声问道。那女子浑身散发出一股子戾气,如同浑身带毒的刺猬,很是危险。
白钟笑了笑:“或许罢,这世上能救我的人不多,希望仅此她一个。”
他极有食欲地很快吃完了饭菜,站起身子说道:“该上路了,看脚程再约莫不过一日的功夫便能到无山了。”
这样又奔波了半日,两人在一家农户里歇了下来,第二日一清早,如玉便已收拾妥当,白钟瞧她心急,也不多话,随意吃了一点干粮便又上了路。
直到天边的残阳快要滴出血来,这才勉强到了无山脚下。
小镇上仍是一派祥和,只是人们见到如玉之时,面上皆浮现出一丝怜悯遗憾之色。如玉虽觉奇怪,但也不好意思去问缘由,只竖起了耳朵,听着旁人的闲言碎语。
其实也无外乎家常琐事,却没来由地使她心里冒出一股不安烦躁。
“小玉儿,莫要担心。”白钟虽觉古怪,但仍开口劝慰道:“我们这就上山,一探究竟。”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小镇,却是他第一次真正进入竹古正宗,山间暗道奇多,令人稍不留神便失了方向,他抬头看了看已逐渐露出尖钩的残月,缓缓弹出一口浊气。
如玉的面上愈来愈凝重,她只不过几月没有回教,教中怎么会如此寂寥?
云团缓缓移动着,幽幽地照在孤寂的莫竹殿上,他们自山下一路走来,竟没有瞧见一个教中人。整座无山好似陷入了无尽的睡眠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她轻轻推开殿门,踏着步子走了进去,偌大的殿内只有她行走时的脚步声,一声声地回荡在她的耳里。
“师傅?”如玉尤不甘心,脚下愈来愈急,到最后竟小跑起来,她在殿内打了个转,又跑到殿后去寻:“师傅?师兄?”
好似掉队的孤雁,没有方向地到处碰壁。
“谁?”白钟恍见一道人影,如鬼似影一般飘了过来!
那人见了他们也是一愣,不由得讶异出声:“如玉,颜兄?”
如玉忙不迭地扭头去看,只见颜如何手握长剑而立,满面风霜,看似极为疲惫。
“二师兄!”如玉急急地跑过去,看他一脸倦容,发丝微乱,不禁脱口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颜如何苦笑一声,心里拱着火,握拳沉声道:“夏口那帮龟孙子!娄迹带了一伙人,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他扬言要灭了竹古,却处处针对师傅,招招致命。”
“师傅怎么样了?”如玉一怔,话问出口却害怕听到回答。
“娄迹发了狠,师傅不慎被刺中了心窝……”说到这里,颜如何垂下眼睑,缓缓说道:“现在生死未卜,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