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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夕居里三房夫妻脉脉温情、相拥低语。而在卧月楼中,二房的夫妻俩也正说着话。只是,他们说话的气氛可并不怎么好,怎么看都有些相敬如冰的味道。
“老太太还是不愿意见你?”崔氏淡淡地问道。
“嗯。”傅庭背对崔氏,简短地回道。
崔氏的面色便有些不快,看了傅庭一眼,又道:“我让你打听的事儿,你可问过了不曾?”
傅庭专注地摆弄着眼前的白定窑划花水底石竹盆景,心不在焉地道:“问过了。”
崔氏便看着他等他的下文,傅庭却又不说话了。他拿起一支小竹剪,细心修剪了两叶石竹叶子,过后又拿了一只瓷水壶,向那燕石垒的假山上淋了些水,表情十分专注认真。
崔氏拧眉看了他一会,蓦地轻轻一笑,笑容中有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她转身行至榻前,自桌上取了只剔红蔗段锡胎香盒,又从架上选了枚白铜小匙,向香盒中拈了两匙撒馥兰香,置于香炉中。不多时,袅袅烟气便自那香炉子上弥散开去,满室香意蕴藉。
傅庭这时终于修剪完了盆景,便又接着方才的话头道:“说是上几十年前,那院儿里死了个人。”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崔氏却听明白了。她放下了手中翻看的香方,看着傅庭问道:“死的是谁?可打听着了?”
傅庭懒懒地道:“谁耐烦打听这些,要问你自己问去。”
崔氏面色一冷,嗤笑道:“我一个内院妇人,怎好向外院的管事问话,况又是侯爷身边儿的人,这话你也说得出来。”
傅庭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问两句话儿罢了,谁还能挑你的眼不成?”
崔氏便笑了一声,淡淡地道:“你们侯府约摸是这般的规矩,我们家里头却从不这样儿的。”
傅庭听了这话,蓦地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崔氏看了一会,自嘲地一笑道:“瞧我这记性,我怎么竟忘了你是从崔家来的呢。你是世家出来的姑娘,我不过是个武夫之子,自是不明白大族人家里的这些讲究。”
他越说语气便越是讥诮,说完了便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袖,挑眉笑道:“得,这屋里我是不配呆了,这些世家的香灰粉末还是留在这里的好,也免得我武夫的秽气污了你。”说罢便自掀了帘子,扬长而去。
崔氏被他这番话说得面色忽青忽白,张开口却回不出话来,手里拿着的香方纸哗啦啦作响,整个人气得都在发抖。
周妈妈忙向四周看了看,幸好屋中并无旁人,她便上前替崔氏顺气,轻声道:“太太,太太,您消消气儿,您消消气儿。”
崔氏猛地站起身来,抓起手中的香方便要撕。只是那手抖得实在厉害,那纸竟是抓不牢,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崔氏看着那张薄薄的牙白素笺,一刹时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周妈妈看着心疼不已,忙取了帕子来替她拭泪,一面劝道:“太太还不知道爷的秉性么,素来是要顺着来才好的,太太往后便顺着爷一些,便好了。”
崔氏哭得气喘不止,断断续续地道:“妈妈也听见了,那也是人说的话?我不过略提了一句儿,撂下脸来就走。他那眼里哪还有我。”
周妈妈便劝道:“爷是个要面子的,太太往后多担待些罢。”
崔氏听了这话,心中越发酸苦,哽咽道:“我还要怎么担待他才好?难道我做得还不够么?他们家当初是怎么应承我的?现如今又是个什么样子?他倒好,还拿话来戳我的心窝子。”
崔氏越想越是伤心,眼泪流得越发地凶了,心中一时酸,一时痛,一时又恨得不能自已。
哭了一会子,她蓦地想起一事来,便问道:“爷是去了哪里了?是不是又去那个狐媚子那里去了?”
周妈妈忙道:“老奴叫人去看过了,说是爷径去了外院儿。”
崔氏心气稍平了些,而后又涌起浓浓的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