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道:“可是吉隆坡太大了,要全面搜索是不可能的,根据绑架案的一般规律,那些孩子现在已经很危险了。”
杜龙道:“这个案子与一般绑架案不一样,因此那些孩子安然无恙的可能性比较大,你们也不必太担心。”
吉野正宏苦笑道:“但愿吧,不过还是要尽快找到并解救他们,夜长梦多啊。”
杜龙道:“没错,既然我答应帮忙,肯定会尽全力的,瞧我的吧。”
杜龙目光在地上一扫,然后便向前走去,梁美梦紧跟其后,凯瑟琳与吉野正宏交换了个眼神,他们将其他探员留下,单独跟着杜龙一直向前走,只见杜龙边走边向地上瞧着,围着那个废弃厂房几乎转了一圈,杜龙突然蹲下,手向后一伸,说道:“有放大镜吗?”
吉野正宏正要回头叫人拿个放大镜,凯瑟琳从她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只可以折叠的放大镜,问道:“这个可以吗?你发现了什么?”
杜龙道:“可以……这有一滴血,看样子还比较新,电筒。”
凯瑟琳又拿出一只眉笔似的电筒向地面照去,同时蹲下问道:“在哪?”
杜龙将放大镜对准了一颗墙角下躺着的黑色石头,只见在那黑色的石头上,有一颗十分细微的血滴,凯瑟琳睁大了眼睛也看不到,直到电筒照上去,然后放大了之后,才勉强看到了黑色的石头上有一点稍微有点不同的小黑点。
那滴血迹只有一毫米大小,凯瑟琳虽然看到了,却还是难以确定那究竟是什么,杜龙却如数家珍般地解说了起来。
杜龙说道:“这是一颗飞溅的血珠,从它的形状和方向、位置等等综合分析,这应该是一颗坠落的血滴碰撞到地面之后飞溅开来的小血滴中的一颗,假若我猜得不错的话,这滴血应该属于吉野季夫,因为那些孩子中只有吉野季夫受了伤。”
“难道季夫在这里又挨打了?”吉野正宏的心一抽,然后疑惑地说道:“仓库里的血迹鉴证确信有另外两名歹徒也受伤了,胡先生你怎么能确定这是季夫的血?”
杜龙道:“我的猜测是基于对现场证据的解读,不一定正确,不过至少有八成把握我才会说出来,你想想,一滴血跌落地面,飞溅的血滴能飞多远?”
吉野正宏道:“那要看血滴是从什么地方滴下来的,以及滴到了什么类型的地面了,根据现场打斗痕迹,季夫受伤的地方应该是头部,滴在这种潮湿布满青苔的地面,这么大的血滴最远也飞不了多远。”
杜龙道:“没错,你在这血滴一米左右的范围内发现了血滴或者新鲜的足迹吗?没有吧?吉野季夫出事当晚吉隆坡下过雨,以这里地面的情况,血滴可能被冲走,脚印却没那么容易抹去,但是明显这里很久没人走过了,这说明血滴并不是在这附近坠落的。”
凯瑟琳道:“我都迷糊了,难道一颗自由坠落的血滴飞溅出来的小血滴能飞两三米远吗?”
梁美梦淡然道:“你的话正好命中了疑点,那颗血滴明显不是自由坠落的。”
吉野正宏浑身一颤,他说道:“不是自由坠落的飞溅血滴……季夫不会是……”
杜龙道:“不会,他既没中弹也没挨到或者挨打,这血滴应该是他故意甩过来的,这是他留下来的面包屑!”
说到面包屑,吉野正宏和凯瑟琳都明白了杜龙的意思,这个家喻户晓的故事来源于一个欧洲的童话,说有个后母想害死丈夫前妻留下的两个孩子,就打算把他们带到森林里扔掉,小男孩知道了,就在口袋里装满了会反光的石头,最后沿着石头找到了回家的路,后母第二次再把他们丢到森林里的时候,小男孩带的是一块面包,于是他沿途丢面包屑,但是面包屑被早起的鸟儿吃掉了,他们就迷路了……
这个故事的结局没几个人记得,但是说到谁谁谁的面包屑,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吉野季夫身份突然暴露,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信号,也不可能去准备‘面包屑’,于是他在被押解离开的途中,用他额头上或者鼻孔里流出来的鲜血作为面包屑,因为担心吉隆坡的降雨将血迹冲走,于是吉野季夫在鼻尖或者下巴上积累的血滴快要滴落的时候,猛一甩头,将血滴甩向不容易被雨水冲刷到的地方……
吉野正宏眼里似乎出现了吉野季夫那瘦小却不屈的身影,他被人捆绑着、推搡着,在细雨霏霏中,押送向下一个目的地,为了留下线索,吉野季夫趁押解他们的绑匪不注意,一次又一次地猛甩他的头……
杜龙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排除这血滴是绑匪留下的原因也很简单,那些绑匪有足够时间包扎伤口,所以基本上不会沿途滴血,当然,我目前所说的都只是推测而已。”
吉野正宏用力地点点头,他说道:“应该没错,季夫的确会这么做,看来那个晚上,那些孩子曾经经过这个地方。”
杜龙道:“没错,不过这条路通往的可不是正门,后门外是一片棚户区,想必你们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没有任何收获,对吧?”
吉野正宏点点头,说道:“我们派人协同本地警察进行了地毯式询问,结果毫无所获,既然那些人把孩子押送着从后门走了,棚户区的人不可能一无所知,想必是害怕被报复,不敢举报他们吧。”
杜龙道:“总是会有几个不畏强权的人的,假如这样全面排查都没有发现,这说明他们可能真的没有发现。”
凯瑟琳道:“不可能吧?昨天我还亲自走了一遍,那条路出去之后狗叫得厉害,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狗的,这还是白天呢,他们若是半夜从后门走了,怎么可能没有惊动那些狗呢?”
梁美梦道:“你又说对了,我看那些人就没有从后门离开。”
凯瑟琳被梁美梦讥讽了两次,她轻哼一声,反问道:“他们既然没有从前面离开,又没从后门离开,难道长翅膀飞了?”
梁美梦笑道:“我们那有句古话叫做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那些人既然不可能飞走,必然藏在了地下,就算这里没有地下室,挖个地道通往别处应该不算难事。”
吉野正宏眉头一皱,他拿出手机低声下了几个命令,然后他问杜龙道:“胡先生,假若有地窖或者地下通道,入口会在哪里呢?”
杜龙道:“你们没有用警犬搜索过吗?”
吉野正宏道:“用了……对啦,我明白了!”
吉野正宏拔出枪就向前快速奔去,凯瑟琳也快速紧跟上去,杜龙和梁美梦相视一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只见吉野正宏来到工厂一角的一个公厕前,这个厕所很脏,甚至要踩着湿滑的砖头越过散发着恶臭并且漂浮着各种不明物体的一个浸水区才能进去方便。
吉野正宏记得那天展开搜索的时候,警犬曾经在这里徘徊逗留,不过因为这里实在太脏加上一眼就可以看尽,所以就没有认真搜索。
如今吉野正宏毫不犹豫地踩着浮出水面仅一厘米左右的砖头,进入了厕所里,到处搜索起来。
没过多久吉野正宏就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接着站在厕所外边远远捂着鼻子等着消息的杜龙、梁美梦以及凯瑟琳听到了沉重的沙沙声,吉野正宏似乎正在用力推动着一堵墙。
“应该是地道。”杜龙对凯瑟琳笑道:“希望不要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