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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孝之张嘴喘了几口气，略略平复了一下才小声说：&ldo;阿娘，有二郎消息了。&rdo;楚氏指身边的座席道：&ldo;我已经知道了‐‐过来坐‐‐他也来信了。&rdo;颜孝之惊讶了一下，才点点头，道：&ldo;也是应该的，他此番立了大功，陛下必有升赏的。我们拦下了将他调去替回骠骑的旨意，将他依旧留在昂州，&rdo;见楚氏点头赞许，才继续道，&ldo;如今虽然诏令天下士绅，可自募兵讨贼，毕竟时日尚短，且看不出成效来。我怕还要乱上那么一乱，昂州太平，可扬州太乱，于我们也是不利的。&rdo;楚氏沉声道：&ldo;我正要说这个事儿，&rdo;深深地看了颜孝之一眼，&ldo;我要带大郎他们去昂州。&rdo;颜孝之失声道：&ldo;现在？&rdo;楚氏道：&ldo;正是现在，再晚，就走不了了。我看这天下，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昨天不是还说五王又掺和进来了？那只会更乱！&rdo;颜孝之道：&ldo;阿娘的意思，我留下？&rdo;楚氏看了他一眼道：&ldo;你要挂印辞官？&rdo;颜孝之：&ldo;……&rdo;还真有点舍不得呢。楚氏道：&ldo;你去，请姜亲家来。&rdo;&ldo;？！&rdo;楚氏嘴角露出一抹笃定的笑来：&ldo;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他们？要让他们跟我一起走！正好，你可与唐大郎、姜大郎多多亲近。&rdo;颜孝之倒也不笨，且胜在整日混着朝廷这么个流氓地方，经验十分丰富。很快就心领神会，表示自己亲自去请姜戎过来议事。楚氏道：&ldo;放心，但有事，往你舅舅家里去便是了。&rdo;至于岳父家，那个就不要太指望了。楚氏太明白柴家，这家人脑子太灵活。不比楚丰，毕竟有血缘关系。哪怕柴、楚同时掉节操，楚丰还是比柴尚书更值得相信。颜孝之笑道：&ldo;阿娘放心，还有大将军呢。&rdo;楚氏摇头道：&ldo;我看再过些日子，恐怕连他也要坐不住了。赵猪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惜了，落在今上的手上。要是高祖，他这般打法，自是没有祸患的，有什么不妥之处，自有高祖善后。可是今上，呵呵。&rdo;颜孝之小声道：&ldo;那……郁家的人？&rdo;楚氏道：&ldo;五贼不敢动他们。&rdo;颜孝之一缩脖子：&ldo;儿亲自去姜家，这是……要一同南下？&rdo;楚氏笑道：&ldo;顺得他们一同南下，时局才能稳妥。&rdo;&ldo;？&rdo;颜孝之还是有些不大明白。楚氏索性与他挑明了：&ldo;神佑的小姑子，将嫁入姜家，直白白说出来，未免太过难看，总要有个遮掩。譬如……姜家人去看外甥女儿定亲，察觉女伴内有贤良者，为子聘妇。巧了，我记得归义侯的父母，去了正好三年了。&rdo;颜孝之道：&ldo;神佑？&rdo;楚氏道：&ldo;对！&rdo;孙女儿、外孙女儿要定亲了，照时下的眼光来看，可能一辈子都搁昂州那里了，还嫁了个山民。长辈们气恼也是正常的，要过去阻止，也是正常的。至于到了那里，被&ldo;说服&rdo;了，留了下来，又能怎样？又或者，干脆说，我们看好这门婚事，就是去参加订婚典礼，兼看完婚礼再回来。这世道乱着呢，见下一面还不定什么时候，那也是可行的。楚氏的计划里，是这两条消息一齐放出。姜家是生气，舅舅姜伍或者姜师亲自带队杀上门。颜家这里是愿意，跑去昂州撑腰。得趁着交通线现在打通了赶紧走，一个不留神，义军再起，想走都走不了了。颜孝之飞奔着去请姜戎来商议。姜戎到得颜府，与楚氏打了个照面儿，听楚氏如此这般一说。心道，阿娘常说这位太夫人是个厉害人儿，今日始觉其能啊！忙对楚氏道：&ldo;如此，甚好！多谢太夫人为我家筹划。&rdo;楚氏微笑道：&ldo;你我姻亲之家，有什么谢与不谢的。只是有一条，要尽快。&rdo;姜戎点头道：&ldo;我这就去办。&rdo;楚氏道：&ldo;或可安排数百护卫，毕竟，道上不太平。&rdo;这些人，带到昂州，也比搁京城里强。送走姜戎，楚氏又让颜孝之跑一趟唐仪家，跟唐仪通个气儿。唐仪听说颜神佑这就要定亲了，脸上一片惘然：&ldo;啊？这就嫁了呀！多好的闺女啊，就成旁人家的了？叫那小子入赘成不成？&rdo;颜孝之：&ldo;……&rdo;我就来多余了！‐‐‐‐‐‐‐‐‐‐‐‐‐‐‐‐‐‐‐‐‐‐‐‐‐‐‐‐‐‐‐‐第二天，京中就传出些奇怪的八卦，比如，昂州刺史把他闺女嫁给了归义侯。什么？归义侯是谁？哦，好像是来过京城的那个野小子，当时光过膀子的那个，长得是不错，可是……这婚事真是不妥啊！连楚丰，都过来问楚氏是怎么想的。楚氏道：&ldo;大郎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也劝大郎一句，京城，有些不大好。&rdo;楚丰道：&ldo;我连阿攸都不曾带来，难道还不知道这个道理？你要去昂州？不如留下来与我一道，我总不能再叫你独个儿上路。京城太平，你免去奔波之苦。乱起，你与我一道归家！&rdo;楚氏坚定地道：&ldo;我意已决。&rdo;楚丰叹道：&ldo;也罢。&rdo;楚氏再三劝楚丰做好准备，且叫颜孝之重给楚丰叩头，郑重地道：&ldo;他年纪再大，在我眼里还是孩子。便将他托付给大郎。&rdo;楚丰道：&ldo;这是什么话？他不知道舅家门朝哪里开么？旁的不说，我护一个外甥，还是护得住的。&rdo;楚氏道：&ldo;那便好。&rdo;于此同时，姜家也收拾起行李来。楚氏的理由很充分，比姜家原本设想的，让姜氏先相中阿婉，代侄定亲来得光明正大得多了。三兄弟一致认为当奉蒋氏前去，蒋氏却说：&ldo;我年纪大了，经不得奔波，万不得已，我再去罢。否则……&rdo;三兄弟叩头再请，蒋氏还是不允。姜伍道：&ldo;阿娘不同去，我等心中不安，恐手足失措做坏了事情。&rdo;给儿子定亲，他们夫妇是必得去的。姜师很是从他中二妹夫那里学到了一点无赖的本事，一歪脸，道：&ldo;到时候往车上一抬……&rdo;将蒋氏啐了一口：&ldo;呸！我走就是了。&rdo;姜戎道：&ldo;他们两个都去罢。&rdo;姜师道：&ldo;为一件事，去两个人，不大像样儿，倒像是要逃……&rdo;一语未毕，被姜戎揍得头上长包。最终，还是姜伍向朝廷告假，带着几个侄子，奉蒋氏前往。路过姜家之庄园，把姜玘也给带上。将那里的部曲带走，连同京城的护卫，凑足千数。颜、姜两家约定同时南下。京中议论已经朝一个固定的方向发展了：怪不得昂州那么太平，原来……是联姻呐！昂州那里，大家是知道的，蛮夷众多。归义侯上回来京，穿得土了一点，不过好像得到过一个统领山民的许可？估计他实际上也能做到统领这一州之蛮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颜肃之这笔买卖可做得真是划算极了！昂州稳定，他家什么都好。昂州要跟着乱了起来，搞不好全家小命不保！原来如此！怪不得世家姜家要跳脚了！虽然不是自家女儿，却也是外孙女儿，并不远的亲戚。发生这种事情，舅家千里追杀找上门，也不是不好理解的嘛！当颜、姜两家集体打包，匆匆忙忙南下，脚步匆匆的时候，很多人抱着手，笑看这一出&ldo;闹剧&rdo;。准备等这两家人家回来的时候，上门打听点八卦什么的。京城的权贵们，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生活。五王动了，他们反而从义军四起的慌乱中镇定了下来。他们却不知，这两家人家，走了，就没再回来。虞喆在宫中听到了消息，还感慨一句：&ldo;颜仲泰真是……付出良多呀！&rdo;感慨完了，也就完了。姜伍的请假条都已经批了，什么也挡不住一个&ldo;孝&rdo;字。他娘要去看闺女（这是对外的说辞），他请假陪护，合情合理合法。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去搅黄外甥女的婚事的。做舅舅的，不能决定婚事，搞破坏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且不说两家合起来的车队自从出了京城之后有多么壮观，沿途路过自家地盘的时候，又挟裹了多少人上路。只说朝廷自两家人走后，又接收到了一系列……不知道该说好还是说不好的消息。先是，赵忠虽然一路打胜仗，但是由于作风过于粗暴，不得民心，死活扑不灭金井栏。金井栏又出夭蛾子，摇身一变，他成了&ldo;齐王&rdo;了！虞喆听到消息之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ldo;天下皆知金某乃一小吏，如何成了我的弟弟？！他有多大了？我至今未到及冠之年！荒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