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拖长的尾音极其引人遐想。方秋蘅又惊又怒,“你想干什么……!”“什么都不干,放宽心。”齐欢懒散道,语气中的恶劣,有几分陈让的真传。聊了这么半天,齐欢累了,抬眸冲陈让示意,他询问:“累了?”她点头,陈让便牵着她起身,“那走吧。”从沙发前出来,走了两步,齐欢停下,回头看猛拍胸口咳嗽的方秋蘅。方才出气时的丰富情绪全都收敛,多了几分过尽千帆的成熟。“那年最后一次出远门前,我爸告诉我,谈完那笔生意他会早些回家,结婚周年纪念的礼物,他买了一片大马士革玫瑰花园,准备给你惊喜。”齐欢的声音平静无波,恢复到一进门时的那般,仿佛对待陌生人的状态——“我去看我爸,他说,他不恨你,但他不会再原谅你了。”方秋蘅一怔。不知是齐欢先前的那一番话戳到了她的痛点,还是这些年的不顺加上和石家父女决裂,情绪到达爆发的临界点,方秋蘅蓦地一下,突然大哭。她身后的助理听了这一番对话,本就吓得不行,此刻更是傻站着忘了动。方秋蘅两手捂脸,坐在沙发上痛哭出声。齐欢两人提步朝门走。“我没有——”方秋蘅在背后出声。“他出事,不是我害的,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他……”齐欢脚步微顿,用力握住陈让的手。陈让任她紧捏,不出声打搅她。几秒,齐欢敛好神色,手上力度放轻,和陈让一道出了门……没有回头。回程一路,陈让稍作犹豫,还是将传来的资料拿给齐欢看。一堆照片里,有一张面熟的脸孔——石珊珊。“她新找的那个男人,年纪有点大,有家室了。昨天,原配闹到她住的公寓,惊动了保安。”说起这些在旁人听来无疑是劲爆八卦的内容,陈让的口吻却似背书一般了无趣味。“那位原配性格比较强势,这件事怕是不会轻易解决。”一句话,不需过多言语,陈让的意思已经很明白。齐欢看着那一张张石珊珊和女人厮打在一起的照片,脸上未见半点表情。“她实习刚刚转正,工作的地方已经开始接到电话,之后……”“好了。”齐欢把那些东西扔到一边,打断陈让的话,往他怀里一靠。陈让见她不想听,轻拍她的背,“那就不说了。”默然几秒,闷在他怀里的齐欢哭了……陈让一顿,想令她抬头,“哭什么?”齐欢不肯把脸露出来,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在他怀里哽咽:“我想我爸了……”他将她圈得更紧:“很快就能看到他了。”她是齐参的女儿,是他陈让将来的妻子。不论齐参,还是他,他们都会护着她。“你是小公主,永远都是。”陈让俯首,唇瓣贴着她的发顶。qihuan见过方秋蘅以后,齐欢虽然嘴上没有说,陈让看得出来,她比刚回来那段时间放松了很多,无形积压在心里的东西一扫而空。每天陈让忙公事,齐欢分内工作做完便在旁相陪。一开始安分贴心,不出声打扰他,自己看书或玩电子游戏打发时间,到后头总是把手里东西一扔,趴在沙发靠背上枕着手臂看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含笑盯着他,无声干扰。直盯得陈让唇线紧绷,越发加紧处理手头事情,工作效率迫不得已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每回合上文件朝她扔去佯斥眼神,她不仅不怵,还扒着沙发咯咯发笑。工作时一派正经,端庄稳重,落落大方,面对旁人亦是。只有和陈让单独相处,齐欢身上久违的玩闹心性才会显露。剧组拍摄周期所剩时间还余一半,项目结束,陈让得继续接手别的工作。至于齐欢,他一句话说得够明白:“打包带走。”——齐欢对此不甚愉悦,泄愤将他肩膀挠出几道痕。陈让经常出差,而齐欢的职业弹性大,一年里分阶段工作,不是时时都在忙,两相协调,待在一起的时间挺多。……拍摄进入如火如荼的阶段,天气大好,常去现场旁观的齐欢头一回被抓了壮丁。背景里需要穿校服的高中学生,调度出错导致群众演员不够,凑来凑去人不够,导演当场发了通脾气。齐欢被工作人员抓着胳膊拜托“救救场”,狠不下心推拒,只好临时上阵,当了一次群演。虽然只需要露背影,但连同她在内,几个顶包的女工作人员都长得偏幼,如此看着倒比招的群演还贴合年纪。换上高中校服,齐欢硬着头皮上场,她们几人在画面角落,连个正脸也没有,却要一直坐在石凳上闲聊。拍了半个多小时,不知听了多少句“卡”,齐欢几人聊得口干舌燥,终于被叫到一旁休息。过会儿还需要她们入镜,暂时不能走。忙里偷闲玩手机,正好陈让发消息来问她在哪,齐欢想想,自拍一张发给他,附言:【小姑娘真俊~】没几分钟,陈让打来电话。“……你那是弄什么。”“片场缺人,被拉来做背景板了。”被认为长得年轻,当然是件高兴的事,齐欢忍不住嘚瑟:“高中生哟。”陈让却说:“不像。”突然被泼冷水,齐欢不高兴:“哪不像了?你几个意思啊?”那边默了默,道:“哪有胸那么大的高中生。”“……”无言的变成了齐欢。她脸热几秒,反驳,“营养好不行么。”声音却莫名小了几分。陈让在那头轻笑。她咬牙叫他名字,尖声就快炸毛,他忙止了笑意:“行行行。”反正他不吃亏。好一通哄,齐欢才不跟他计较。挂电话前,陈让叮嘱:“早点回房间,等你吃饭。”她应好,又听他道,“校服别换了,穿回来我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你怎么知道不好看。”齐欢从中听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果不其然,他下一句便是:“不好看我帮你脱。”“你这人。”齐欢热脸,小声骂他。很快,收了手机再度上场。待到傍晚,终于没有群演的戏份,齐欢没留住片场吃晚饭,连校服都没还就直接往酒店赶——走之前和服化组说了,衣服的钱她另外单给。一进房间,蹬掉累人的高跟鞋,齐欢光着脚往客厅蹦,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我要喝水——”不多时,面前茶几上多了一杯温水,宽厚手掌放下一双干净拖鞋。陈让坐到旁边,齐欢将脚伸到他腿上。他转头,细细打量,看得平躺的齐欢收起手臂,缩着微微蜷身,防贼一样防他:“干什么?”陈让面色淡淡,“好看。”齐欢的脚在他手里,力道适中地被揉捏着,微微动了动,歪头,“我好看还是校服好看?”“——你穿好看。”一个倾身,覆下沉重身躯。齐欢被亲得透不过气,晕头转向,不知不觉勾住他的脖颈,贴合得更紧密。沙发上传来衣物悉索声响,齐欢热得脸发烫,等那只手把衣服推到她锁骨下,她才回神。“陈让……!大白天,起开……”好半晌,他过够干瘾,停了动作。齐欢喘气啐他:“亏我以前还以为……”“以为什么?”她抿唇,平复呼吸,然后嘁了声,“……还以为你不是重欲的人。”少年时的陈让,冷淡低戾,清冷压抑,沉默又张扬,集矛盾与和谐于一身。于是她越深究越沉迷,越靠近越贪恋,执迷不悔。如今他砥砺初成,清冷依旧,戾气不再,锐意锋利,但不过度不狂妄。一切都正正好。“那是你以为错了。”陈让的嗓音透着沙哑,他懒散轻笑,唇边那点弧度像掺了烈酒,教人怔怔移不开视线。齐欢看得出神两秒,发着愣,他俯首,在她脖颈间吮吻,而后轻咬,细嫩皮肤立时浮起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