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街上,行人稀少,偶有一两个埋头提溜着包袱匆匆赶路的人,不是急着出去上工,便是上工才回家过年的人。
马车的滴答声响在此刻格外刺耳,像是不和谐的声音在破坏该有的宁静。摇晃中,卢蕊渐入了梦乡。
“表姐,到了。”
因为昨晚没怎么睡的关系,她有点神思恍惚:“到了?这么快?”
“你都睡了多久了?一上马车就睡着了。”
“是么?”她想不起来上马车时的印象了。
肖谕被关在南园里的一处茅草屋里,听到外头有人走动的声音,立马从梦中惊醒,专注的看着依然还禁闭的门扉,不晓得为何突然就梦到了母亲,分明他一岁半以后,她就不在了,根本就记不得她的样貌,可是他还是梦见了,虽然只有淡淡的影子飘然而过。
咿呀一声,竹门应声打开,他抬头望去,两个女子走进来,娇俏美丽,他知道,其中一个定然是那男子的妹妹。
“就是他么?”
“是”
“你倒真的很会挑地方”
顾诚神秘一笑:“不是我挑的。另有其人。”
“曹寅么?”
她的脸一下红了,没有再说话。
卢蕊也不再逗她,她想,过完这个年,他们两个的婚事应该就会提上日程了。
她转头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被绑着倒在茅草上的少年:“你就是肖谕?长得和我一点也不像,那船夫怕是记错了。”
“往来这么多人,又是七夕的节日,他记混了也是合情合理的。”
肖谕有点听不懂眼前两位女子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他堂堂七尺男儿,就这样被人上下评论,着实不是一件说出去光彩的事。
“你们到底想要怎样处置我?”
“处置你?不,我们不处置你,只是要给你讲些事情,随后自会放你走。”
他皱了皱眉头,他害了她的哥哥,会这般轻易的放他走?
卢蕊看出她的疑惑,笑了起来:“其实你依然还是善良的,前两次的暗杀,你都下了死手,我哥哥之所以还活着,除开他原本就武功高强外,还有一点,他,受上天庇佑。”
“哈哈哈哈,受上天庇佑?你好意思说得出口,一个还只是个孩子的人,为何能下了死手害我母亲,即便是个意外,上天也不该偏颇,这次他进了狱就是报应?”
这番话说出来,自始至终,她没有变脸色,只是含笑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可怜虫,以一种心怀悲悯的姿态,向下俯瞰。
这种眼光,让他愣住了。
“你何必把自己说的这般恶毒?你的表情,你的狰狞,你的咆哮,不过说明了你心思的空乏,你也知道自己可能做了一件错事,但你不想承认,不敢面对现实。”
肖谕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明白为何她会这般说,但心里已经有点隐隐认可了这种说法。
“嫂子怀孕了,所以,你不忍心下手,想要放过哥哥,才会把玉佩埋在雪地里,既能交代了卢杨祖,也不会让哥哥那么快被抓到。你一定想要回去把玉佩挖出来吧?”
“你知道么,你有一种很难得的品质,你觉得孩子应该有一个完整的家,你没有得到的,并不以自己的失去也心怀恶鬼,有别人也不能得到的心态。这难道不是善良么?你为何要蒙蔽自己的内心?”
肖谕想要反驳一二,他怎么可能原谅杀害母亲的人,却又龃龉半响,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