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靳北城说话一般,开口的时候话语很轻。
“你以前问我,是不是如果之前没有一段失败的婚姻,出生再好一点足够进霍家家门了,我就会心甘情愿地嫁给霍以言。现在我回答你,不是。”
尔曼的话语坚定,这个时候因为她知道没人会听得见,所以就将沉睡中的靳北城完全当做一个树洞的存在一般开口:“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如果。我是陆浦江的女儿就是陆浦江的女儿,我是靳北城的前妻就是靳北城的前妻,这些都是抹不掉的阴影。如果真的可以选择一个‘如果’的话,我选择当初就不要偷偷地在陆家楼梯下面偷偷地看你。”
尔曼含笑,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自己说起以前这些事情的时候,虽然还是含着眼泪的,但是莫名地觉得特别地幸福。
小的时候愿望是最单纯的,只是想要一个礼拜能够看到靳北城一次就很满足了。
长大后就想要嫁给他,真的嫁给他了之后又想要两个人甜甜蜜蜜厮守在一起。
人的愿望随着年龄的增大变得越来越不切实际。
尔曼轻笑,鬼使神差一般地伸手握住了靳北城放在被子外面挂着点滴的手。
他的手背近乎于是冰凉的,大概是因为昏睡的缘故,像是尸体一般没有一点温度。
因为职业尔曼最不害怕的就是尸体和死亡,她见惯了。但是这个时候却害怕地像是一个初学者一样。生怕靳北城离开。
“你还记不记得你上一次问我,这五年有没有一秒钟想过你?”
尔曼的嗓音因为疲惫已经有些低沉沙哑了,她的眼眶渐渐的从湿润变得通红。
“那个时候我不肯说,因为其实这五年里,我几乎每晚做梦都会梦到你……”当她最抵触的话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却忽然觉得如释重负了起来,“早上念书工作的时候,我忙的会想不起你,但是每到晚上抱着帆帆睡着的时候,我的脑中莫名其妙地就会想起你。一开始我会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他当初这么对你,你还想着他干什么?后来我告诉自己,你肯定是因为恨所以才一直想着他。我每天都这样告诉自己,每天都是,但是后来帆帆越长越大,开始跟你越来越像。每天晚上帆帆睡着之后我看着孩子的小脸也会想起你。”
尔曼觉得自己说出这些话真的是“恬不知耻”。
她对靳北城的排斥和抗拒都来自于被他伤害的心理阴影。
但是在这个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希望靳北城醒过来,其余的,都之后再说。
“你说,帆帆长大以后会不会也像你一样长得这么好看啊?”尔曼含泪笑了一下,“你不许自大,我只是在夸帆帆而已。其实以前在结婚之前,我幻想过跟你有一个孩子,但是我想要的女孩,因为都说女孩会像爸爸,我想要我们的女儿跟你一样长得好看,男孩像妈妈要是像我就太普通了。但是没想到,帆帆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尔曼笑的灿烂,但是心底却是酸涩无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手紧紧地抓着靳北城的手背,沉声开口,像是在小心翼翼说话一般。
“你也想看我们儿子长大的样子吧?所以,一定要醒过来……”
*
晚上十点半,宁宅。
宁宅在A市市中心的别墅群,宁家算是一个老家族,无论是在A市还是在国内都很知名。
宁家家族不算庞大,但是宁泽父亲那一辈,三姐弟在各行各样都是精英。
宁家父母离异,以前南方听宁泽提起过,宁泽最小的姑妈跟宁泽还有宁父住在一起。
宁泽那个小姑妈南方是有印象的,只是比宁泽大了三四岁的年纪,跟宁泽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据说是当年宁老爷子因为想要一个女儿,而宁老夫人年纪大了,所以两人在老年的时候去福利院抱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回来当女儿养。
以前每一次来宁家,南方最不喜欢面对的就是这个小姑妈。
今天一进门,果不其然地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小姑妈。
“靳小姐,怎么又是你?”小姑妈身上穿着丝绸的睡衣,一头大波浪卷发,看到门口站着的南方的时候,脸色冷冷淡淡的。
“我找宁泽。”南方原本是想说找儿子的,但是脱口而出就说成了宁泽。
“到底是我记性不好还是靳大小姐精神病脑子不好,你跟我们阿泽离婚那么多年了,这个时候大半夜地来找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