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贺靖逸带着师玉卿在东华殿的廊下散步消食,此时虽是晌午,绕得一处廊边依着几株香樟分外茂密,遮出一片树荫,倒也十分凉爽。
“靖逸,那画我明日找人给六弟送回去吧,留着甚觉不妥。”师玉卿的手被贺靖逸握住,蹙着一双眉说道。
出乎他意料,贺靖逸微微摆了摆头,道:“不可,若被人发现借机在宫中散播谣言更是麻烦,既然贺明轩有了此等歪念,你就需得远离他,免得被人造谣生事才好。”
师玉卿一听惊觉甚是有理,他是太子男妻,若与皇子传出有违伦常之事,那不仅是他,贺靖逸、韶国郡公府,包括成英宗与皇后的颜面都会尽失,师玉卿想来后怕,暗道贺明轩送他画像之事太不妥当,自己也糊涂,竟然看都未看便收下了。
贺靖逸瞧着他担忧的神色,柔声道:“兰君别怕,万事有我,如今只别再与他见面便是。”
师玉卿忙点点头,“我本就不该与他多来往,是我莽撞了,总觉得都是男子,见面无碍,没想到那么深远。”
贺靖逸摸摸他的脸颊,“兰君已经做得很好。”
师玉卿听见他的安慰微微一笑,又道:“六弟那里,该如何处理才好?”
贺靖逸温柔道:“都交给我,你只放心。”
师玉卿自然相信他能将一切处理妥当,松了口气,点点头,“好,听靖逸的。”
贺靖逸温柔的将他握在自己手里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幽幽的想:看来是要给贺明轩一点教训尝尝,让他不敢再痴心妄想才好。
但贺靖逸看在成英宗的份儿上,对他又无法对惠妃那样下狠手,毕竟成英宗十分疼爱贺明轩,他也是从小无忧无虑才养成这般不懂规矩,随性而为。
他眼眸低垂稍稍一想便有了注意。
“靖逸,我这月底想要回家一趟。”
贺靖逸回过神,“回韶国郡公府?”
师玉卿点点头,“是,姐姐自进宫后就未回过家,老太君与母亲又不肯常来宫中,怕给人留闲话,姐姐许久没有见妈妈和老太君,想带她回去见见。”
贺靖逸点点头,“也好,我那日陪你一起回府。”
“靖逸事务繁忙,若是不得空,我和姐姐二人回去也可。”
贺靖逸近些时日常在议政殿和太师府内逗留许久与皇上和太师商议要事,贺靖逸也未瞒着他,将紫金教的事也告诉给了他听。
师玉卿听后自然惊异不小,对于拔出朝中官员之事,也出了些主意,给了贺靖逸不小的帮助。
“无妨,陪你回府看望老太君的时间自然是有的。”贺靖逸看着师玉卿眸中尽是柔情蜜意。
再如何繁忙,贺靖逸也断不让师玉卿独自出宫,定要陪在他的身旁才能放心,贺靖逸一生挂在心中之人不多,除了成英宗与皇后,便只有师玉卿一人,但师玉卿又与他孺慕的皇帝皇后不同,是他最珍贵的挚爱,他誓要倾尽一生要付出所有之人。
师玉卿见他一道前往自然又是贴心又是开心,浅浅一笑,“好。”
贺明轩又是高兴又是忧伤,情绪反反复复,折腾了三天,高兴是因师玉卿将画作收下,忧伤则是亲眼见识到了师玉卿与贺靖逸是如何的恩爱甜蜜。
他不懂自己对师玉卿的期待为何,只是心底爱意滚滚,总是想找个途径聊表自己那份痴心,怔怔入了魔,画下了初见师玉卿时,他刻印在自己心中的美好身影。
一时冲动将画作送给了他,但师玉卿知道他的心意之后会如何,他却没有细想。
如今瞧着两人如此恩爱,他心底也甚觉不妥,师玉卿知道后,怕是连寻常兄弟之情都没有了。
贺明轩想的不错,他日后再找机会接近师玉卿都被他一一拒绝,让他又是心痛又是悔恨,若自己当初不糊涂送去画像,只怕还能见他一面以解相思之苦。
而那副画像,亦不知贺靖逸是有意还是无意,派允东海告诉他,为免无中生事,留了把柄引人误会,已将画像烧毁,让他日后做事前三思而后行。
但画卷毕竟是贺明轩心血,为表安抚,贺靖逸又给贺明轩送去了十个更加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女子,这次索性连容貌也不挑,甚至不如他宫中女官青春靓丽。
贺明轩苦恼之余恍悟自己行为大为不妥,贺靖逸不与他计较亦是恩德,再是烦恼也将十名女子收下依旧放在一处,任由胡闹。
只是贺明轩到底被成英宗惯的无忧无虑,贺靖逸岂会轻易放过他,不过一个月,成英宗便开始提及贺明轩的婚事,连皇后与兰昭仪都开始为他物色人选,贺明轩以自己年岁尚轻推辞多次无果,索性跑到宫外贺明峰府中躲避,惹得成英宗等人失笑不已,但终究是将他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贺明轩幽幽的想:他只是心底爱慕便惹出这许多事,若是他真做出出格之事,太子还不定怎么对付自己,越想越怕,对师玉卿的爱意虽依旧浓稠,但心思却淡了不少。
到了约定回韶国郡公府的日子,贺靖逸暗中提前给师道然知会了一声,免得师玉卿回家瞧不见父亲又是一阵失落。
贺靖逸行事雷厉风行,手段狠绝,但善罚分明,对忠心之人又颇为重用赏识,所以朝臣对他若不是敬极,便是怕极。
这师道然便是怕极,他尤其想到朝中陆陆续续被铲除了许多中立之臣更是对贺靖逸的行事作风惧了三分,好在师玉卿如今深受恩宠,连自己的庶子都能得到户部侍郎的官职,倒让他放了些心。
如今贺靖逸让他留在府中等师玉卿回府看望,他自然不敢不从,一大早便让府中上下打点妥当,好恭迎太子和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