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兰雪儿的心也突突跳了起来,但是她在孩子面前还是装得很沉稳,于是她用手轻抚着女儿的小脸低头道:“别怕,好像是风声?”
“这天也没刮风,哪来的风声啊?”钰儿用两只充满疑惑的大眼睛盯着路旁一动不动的槐树叶。
就在二人疑惑之间,不觉已走到了谷口,这时兰雪儿在谷口的一处断崖之上看到三个大字:闻风峪。
看到闻风峪三个字,兰雪儿笑着对女儿说道:“娘说的没错吧,看,这山谷的名字就叫闻风峪,刚才那声音一定是风声。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爹曾经说过这个闻风峪,他说这里无风也能听到风声的,如果是冬天风大,其声如牛吼,能传出十里之遥。”
进到谷中,眼前突然暗了下来,同时母女二人感觉到有阵阵凉意袭来,本来一身热汗的钰儿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身上的汗水瞬间消退。再看路旁的树叶,已经开始摇动起来,刚才听到的嗡嗡声,此时大了许多。
自从进到闻风峪,钰儿就觉得头皮阵阵发凉,怀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一样怦怦跳个不停,为此她紧紧地抓住娘亲的手,就怕被娘亲落下。
她们顺着山谷中间的一条较平缓的路继续向前走着,从路上野草的疏密和车轮轧出来的痕迹看,这条路很久没有走马车了。当母女二人在闻风峪走了近三分之二的路程时,钰儿突然惊叫起来,同时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双腿颤抖,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来,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娘亲腰部,把头深深埋在娘亲的怀里,因为她发现在路旁一个破败小木屋的窗上,挂着两个惨白的骷髅头。
见此,兰雪儿的心也突突地跳了起来,她边对女儿说着:“不怕、不怕……”边紧紧搂住女儿,胆战心惊地一步步从坍塌的小木屋旁走了过去。当走过去二十多步远后,钰儿才敢把头从娘亲的怀里探出来,其眼神里仍充满恐惧之色。走过坍塌的小木屋后,母女二人谁也没敢回头看,只是双脚迈得更快了。
当母女俩拐过一道苍翠的石壁,前边已经看到了闻风峪的出口,为此母女俩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终于要走出这个恐惧的闻风峪啦,刚才钰儿怀里踹的突突乱跳的“小兔子”此时也安静了许多。
可能是惊吓的作用,钰儿扯着娘亲手小声说自己要尿尿,于是兰雪儿停下了脚步,当钰儿从路旁一丛山槐后面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在闻风峪出口处站了许多手持刀抢的人,于是她招呼娘亲一起看去,待兰雪儿转身看去,只见在离她们大约五十步远的峪口,有三十多人手拿兵器站在那里,其中为首的还骑着一匹铁青色的马匹。
是官兵?不对。官兵都应该穿统一的“红胖袄”。难道他们是响马?看他们的穿着和百姓无疑,而且站在那里根本没个队形,看来我们娘俩是碰上响马了。
以前兰雪儿听丈夫说过,说闻风峪经常有响马出没,其中有一个当家的叫张大麻子心狠手辣,人家是劫财不劫命,他则是钱財性命都不放过,听说在他手上从没有留下过活口。想到这里兰雪儿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两眼顿现惊悸之色。
因为母女二人已经暴露在对方的视野里,此处又无其它路可以选择,所以兰雪儿只能硬着头皮领着女儿缓步向峪口走去。
尽管二人故意放慢脚步,但是五十几步的距离还是转眼之间就到了峪口,只见前面三十几个人手持短刀长矛挡在路中。看到兰雪儿母女走到眼前,其中一个手提弯刀,尖嘴猴腮的家伙窜上前来,他围着兰雪儿母女上下打量了一圈后自语道:“嘿嘿,这小娘子长得挺标致啊。”然后他回头朝不远处骑在马上的一位大麻脸说道:“大哥,这个小娘子长得花容月貌,好不迷人啊,我看给大哥做压寨夫人挺合适的。”
此人是张大麻子的拜把兄弟,二当家,人称猴哥。
听到猴哥如此说,这个大麻脸一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此人五大三粗,膀宽腰圆,一看就是一个壮汉。他来到了兰雪儿的面前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瞟了一眼猴哥笑道:“兄弟好眼力啊,果然俊俏可人。”然后他又转过麻脸对兰雪儿问道:“这位小娘子,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要去哪里啊?”
此时兰雪儿已经看出眼前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张大麻子,听到对方的问话,兰雪儿不会撒谎,于是她低着头,把自己要去保定府紫荆关古城卫所寻找修筑长城的丈夫一事说了一遍。
她刚说完,那个尖嘴猴腮的猴哥上前一步对兰雪儿说道:“你没有听到人家唱的那首长城谣吗?于是他便唱道:长城高;
长城长;
十人修城九人亡;
长城本是白骨筑;
万人修城无还乡;
唱完后,他又对兰雪儿说道:“我并不是诅咒你丈夫,八年未回家,必定性命难保。”
兰雪儿听到对方刺耳的语言,瞅了对方一眼说道:“去年他还托人捎信来家,说等修完长城就回家。”
“这你就不懂啦,那是怕你们家人担心,在安慰你们家人,不瞒你说小娘子,我就是从修长城的民夫中逃出来的,要不是逃出来,恐怕我的骨头都烂在了城墙上。”猴哥是想用自己的经历来说服兰雪儿。
“不会的,捎信的是我舅舅。好了,我们还要赶路的,出了这个山谷不远就是我舅舅家,请你们高抬贵手,给我们母女俩行个方便吧?”兰雪儿向那个猴哥求道。
“天都这么晚了,你们母女二人自己走,我和大哥哪里能放心啊,不如这样,你和女儿一起跟我们上山住上一宿,待明天早晨我让几个兄弟送你们去舅舅家你看如何?”说着他向身边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上来几个汉子连推带搡地架着她们母女二人向山上走去。
“我不去,我不去吗!”钰儿此时被响马吓得边哭边拽着娘亲的手使劲往后拉扯着,可是她们母女俩在这群如狼似虎的响马面前,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一切反抗都是没用的。
于是他们一行三十多人带着兰雪儿母女俩有说有笑地向山上走去,谁知他们刚走出去没多远,只听头上一阵风响,待大家定睛观看,只见一个黑色人影从路旁的一棵老槐树上飘然而下,双腿一叉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