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千户庞一虎上下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柳明,然后沉声问道:“你就是柳明?”
“正是草民。他看到身旁的罗长庚和大板牙都低着头。于是柳明也低头回道。
“大胆柳明!有人告你知情不举,甚至掩护罪犯逃跑,并为其拖延时间,还有意伤害举报之人,你可知罪?”副千户庞一虎沉声问道,一双虎目,半睁半闭,不露声色。通过柳明一副略带微笑的脸(此脸在民间被称做笑面虎。)他知道此人刁钻,难以对付。
“大人在上,我想告草民之人一定是身旁韩七所为,大人切勿轻信此人胡言,容草民回禀。大人有所不知,此人是一个少有的变态狂。在刚到卫所的第一天晚上,本来我紧挨着我表弟睡在靠墙一侧,谁知这个韩七强行霸占我的位置,非要挨着我表弟睡,当时我没有和他一般见识,就把位置让给他,谁知当晚睡到下半夜,这个韩七赤身裸体强行钻进我表弟的被窝,脱我表弟衣服,要非礼奸污我表弟,我表弟今年只有十六岁,是一个非常听话的男孩子,当时他对韩七的行为甚是恐惧,就大声喊我,当我起来质问韩七的下流举止时,他二话不说,一拳就把我打倒在地,同时他的两个同伙也一起上来打我。”说到这里,柳明抬起头来,用手指着自己左眉头上的一处没有长好的伤疤对庞一虎说道:“大人,你看这个疤痕就是那晚他们三人打我留下的伤疤。韩七就因为我那次妨碍了他的好事,所以就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总想借机报复我。”柳明将大板牙猥亵郎玥之事叙述一遍。
“此话可当真?”庞一虎副千户虎目微睁,沉声问道。
“大人可以到草民住的五号工棚里明察,住在里面的所有人都可以为之作证,草民若有半句瞎话,任凭大人处置。对了还有两次在工地上,韩七趁我表弟去茅房之机,尾随身后,在茅房里对我表弟猥亵,都因及时来人,使他猥亵奸污的目的没有得逞。大人,像他这种品行恶劣之人应该重罚,关于他的话是否可信,请大人三思。”柳明把大板牙韩七的所作所为添盐加醋地都说了出来。
同时心里暗道,想和我玩,尼玛的智商弱了五百多年还和我得瑟。
听完柳明的回答,副千户庞一虎突然抬头以征询的目光看向身边的赵百户,赵百户点点头,表示柳明所言基本属实。因为第二天赵百户就知道了此事,只是因为这两天工地任务紧张,没来得及处理此事。
于是庞一虎大人转向大板牙问道:“对柳明的指控,你做何解释?”
刚才听柳明的指控,大板牙韩七的脸一会红一会紫,他把头使劲抵着,汗水伴着雨水一起从脸上流了下来,此时又被千户大人一问,他心里开始有些发慌,一时不知道作何回答,因此支支吾吾道:“大人,刚……刚才柳明对俺的指控纯……纯属血口喷人,他掩护罗大个逃……逃跑,是小人亲眼所见,小人说的句句是真,大人。”
“我量你也不敢撒谎。好了,根据你们三人刚才各自所述,许多有出入之处,事后有赵百户负责进一步调查取证,必须把事情的真伪弄清楚,若发现你等有欺骗本官行为,一定严惩不贷,这些留待今后处理。柳明,如果你知情不举,掩护罪犯逃跑,那是与犯同罪。韩七,你要是真的猥亵童男,我就让你成为卫所里第一个太监。事已至此,只有罗长庚的逃跑是千真万确的。”说道这里,这位千户大人转头看了一眼门外,此时门外的雨已经小了许多。于是他低头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接着说道:“竟敢在我鼻子底下逃跑?心中哪里还有我这个千户?哪里还有我大明朝的法律?一会我就让你们知道逃跑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听完副千户庞一虎最后一句话,柳明和罗长庚不觉心底一颤。
“下雨天的,千户召集大家到长城上作甚?”
“是啊,此时都该收工回卫所吃饭啦。”
“听说是为罗大个逃跑一事。”
“不会是又要活埋逃犯吧?今年已活埋两人啦。”
此时天空的雨已经很小了,但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仿佛下了近三个时辰的雨还没有下够一般。
被一百多名军士围在中间的三百多名民夫,拥挤在长城下的一块狭长的空地上,大家在等侯副千户大人庞一虎到来的同时,在不停的议论着,站在外围的军士们也在交头接耳,大家都在猜测一会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自从柳明被带走以后,郎玥就开始为他担心起来,因为她知道大板牙是一个无赖,什么话都敢讲,他对柳明那晚用膝盖阴了他一下,更是怀恨在心。为此郎玥在担心那庞千户被大板牙说动,而惩罚柳明。
郎玥正独自想着,从山坡下快步走上来十几个人,为首的就是庞一虎副千户,紧跟在他的身边是赵百户,身后跟着十几个千户大人的贴身侍卫,他们正押着的罗长庚、柳明和大板牙三个人朝这里走来,其中罗长庚的双臂被用绳子五花大绑起来。
不多时,他们这十多人在千户大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山坡上,千户大人庞一虎微睁虎目扫了大家一眼,然后走上人群前边的一堆较为平整的石条垛上,一名跟随在他身后的侍卫给千户大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以遮挡头上似乎要停的小雨。
庞一虎副千户在石堆上站稳后,抬头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三百多民夫,然后向不远处的十几个贴身侍卫一挥手,于是,侍卫们押着三位罪犯走了过来,在离人群十步之遥并排站好。
当郎玥看到柳明的身影,刚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进了肚里。但是看到柳明和被五花大绑的罗大哥还有大板牙站在一起时,她那颗脆弱的心又像小鹿一样突突的跳了起来。
此时现场很静,副千户庞一虎此时虎眼圆睁,他先抬头看了一眼仍在下雨的阴沉沉的天空,然后把两道浓眉向上一仰然后沉声道:“在这样的雨天里让大家来到这里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家可能知道,今天下午有人趁下雨之机想从工地逃走,所幸的是被我们新来民夫韩七发现,并及时举报,最后被赵百户带人抓了回来,大家一定都知道是谁了,他就是民夫罗长庚。”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同时瞟了一眼站在侧前的三个人继续说道:“另外韩七还举报说在罗长庚逃跑之时,有人为了给逃犯争取时间,竟敢把正准备举报的韩七打倒,以至险些被罗长庚成功逃脱,此人就是新来民夫柳明,可能是因初来咋到,而不懂我们古城卫所的规矩,所以现在就让他领教一下卫所里的规矩。”
说到这里,只见从庞一虎眯缝的双眼里,透出一股冰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