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大祸侯爷都没有害怕过,怎么今时今日变的畏首畏尾?”花银继续道,“炼儿比当年的你更加大胆固执,你不让他染指的事,他难道就不会去做了?与其让那个小霸王真正胡闹做出什么难以收拾的大祸事,侯爷为什么不让他真刀真枪拼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龙家的女儿,和夫人你又不一样…”沈啸天强撑着道,“龙女世代为后。。。”
“有什么不一样?”花银一贯柔顺的眸子闪出罕见的倔强来,“花银出身微贱做不了皇后,但…”花银唇角勾起梨涡,那一瞬让沈啸天似乎想起了她多年前的俏皮纯真,沈啸天怔怔看到有些发痴,“但,你夺的可是天子心尖上的女人。其中凶险…该是远远胜过为后为妃的龙女吧。”
“炼儿就是遂了你的性情。”沈啸天低喃着,“骨子里犟的…没人劝得住吧。罢了…事已至此,我说什么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
花银从丈夫的脸上看到了被自己提及旧事的淡淡哀愁,见他软下性子,花银挽住丈夫的手,轻轻晃了晃柔声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说起以前的事,侯爷就当我犯了傻气,忘了可好?”
沈啸天吻了吻花银的额头,将心爱的妻子按在怀里,“往事可以不去记起,却没办法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所幸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每天一睁眼睛就可以看见你,之前的苦难又算的了什么?”
花银感受着丈夫有力稳实的心跳,手掌攀附上他的肩,搂的愈发紧了些。
皇宫,柳堤轩。
宣离帝本来答应玉修罗今夜过来,可戌时已过还不见宣离帝的影子,也不见他身边的人前来禀报,下人们在院子外守着冻的直哆嗦。忽然有人快步走近,招呼着道:“皇上今夜不来了,去了锦绣宫。”
乌雅转身走进玉修罗的寝屋,屈了屈膝道:“娘娘,皇上今晚去了锦绣宫那处…该是不会过来了…”
玉修罗脸上也不见失落,托着的腮帮悠悠垂下,浅笑道:“咱们应该想到的,听说皇上把征战北国的好机会给了沈爷,惹了锦绣宫母子的不快,皇上怎么也得去瑛贵妃那里安抚不是?”
乌雅笑道:“娘娘这么一说奴婢倒是也该想到的,瑛贵妃和太子怕是不痛快的很吧。”
玉修罗噗嗤一笑,“有人欢喜,就一定有人不痛快,也不能让哪家把好事都占了去。”
乌雅附和了几句便要去帮玉修罗收拾床褥,玉修罗看着她动作着的背影,随意问道:“早就知道皇上看重沈家,想不到…竟然如此看重那位小霸王沈爷?宁愿成全沈炼,也不给自己亲立的太子?乌雅,你怎么看?”
乌雅顿住动作,捋了捋垂下的发梢道:“沈爷确是本事,文韬武略性子爽直,皇上器重青年才俊也是正常吧。”
之前玉修罗也是这样以为,但龙樱早产之后,玉修罗便敏锐的看出了其中不可言明的玄机。玉修罗故意提点龙筱去宫外找沈家求助,不可谓不是真心想帮龙筱姐妹一把,更是也想借此挑起话柄——宫妃靠外人生产,免不了要落人口实,被某些人借机大做文章也是可能。这样就算龙樱产下的是儿子,事端一起后宫也有的闹腾,自己也能趁乱渔翁得利,更得些宣离帝的倚重喜爱。
但玉修罗没有想到的是,此事一过,宣离帝没有对沈炼母子半夜进宫的事做出一丝追究,不光如此,跋扈如瑛贵妃也没有在人后提及半句掀起事端。一切悄无声息的平静下来,仿若那夜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娘娘您还见过沈爷的母亲呢。”乌雅打断了玉修罗的走神。
——“沈夫人…?”玉修罗低低念了声。
乌雅扭头道:“娘娘,您见过沈夫人的,您不记得了么?淑妃生产那天,从屋里出来的那位夫人,就是沈爷的母亲,定远侯府的沈夫人呐。”
“宫里那么多人我都认不得齐全,哪里记得这个那个夫人的?”玉修罗灵眸微动,“不过被你一提,倒是有些印象。沈夫人倒是个热心人,竟然亲自进宫助淑妃生产。倒不像其他人避讳惧怕那么多…”
“该是为了自己家那位小霸王吧。”乌雅轻描淡写随意道,像是又觉察到自己说的有些别样的意味,淡笑着不再往下说了。
玉修罗眼珠微动,“沈夫人也算是大燕贵妇,可也甚少见她进出皇宫,上回还是我第一次见她。乌雅,你是宫里的老人,关于这位沈夫人,你又知道多少?”
乌雅替玉修罗铺好床褥,又抚平了锦被上的褶皱,捋过发丝道:“奴婢进宫为奴的时候,沈夫人已经是定远侯府的夫人,也不过是零零星星听人说起…沈夫人以前是龙太后宫里的宮婢,竹马争气谋下了功名,带着她一道跃上了龙门。”乌雅这样说着,澄静的眼睛也闪出丝丝艳羡,“只是哪有几个宫人可以有沈夫人这样的好命…之前还有不少贵妇暗暗耻笑沈夫人微贱的出身,这几年沈家日益尊贵,便不大有人提及这些旧事了。”
玉修罗听着若有所思,指尖点唇道:“二十多年前的旧事…知道的人怕也多是不在了吧。”
乌雅点头道:“宫人做满十年就可以出宫去,能留下多年的都是主子的亲信。龙太后过世过,身边追随多年的奴婢都去了城外皇陵守墓,宫里早已经没有她身边的人了。皇上身边人来人往,能伴驾至今的,也只有那位崔公公。”
乌雅絮絮说着,忽的抬眼看向玉修罗,有些不解道:“娘娘,您今天怎么对那位沈夫人格外好奇?”
玉修罗含蓄的盯看着乌雅,不动声色的低声道:“我是想多知道些沈家的故事,沈家征战在即,日后还不知道有多显赫富贵,我啊…是要巴结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