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镇隶属封渡城,城内当年有一条大布江的支流胶南江,胶南江贯穿此城,将其恰好分为两半,后来随着胶南江的干涸,人们再也不需要撑渡过河,因此取名封渡城。
此时,封渡城城督并没有在封渡城内处理他繁多的公务,而是在胶南陵陵城最高贵奢华的陵督府内,坐立不安。
他的身前坐着一位面貌丑陋的男人,脸上有许多疤痕,皮肤粗糙,都是在当初那个动荡年代沿街乞讨所留下的痕迹。
此人正是胶南陵陵督,张昊。
虽然他极力掩盖他当年要饭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却偏偏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不过这一切都随着数年之前,他怒斩了一位客栈里以此嘲笑他的寻常百姓,并且随便给他找了罪名后,这样的笑话几乎再也没有出现在胶南陵生活的人们口中。
他的火爆和残忍、**,是所有陵内百姓所熟知,敢怒,却又不敢言的。
一位侍女给他按揉着肩膀,他的则是右手拿着一杯贵到离谱的茶,茶杯上还有金镶边,瞥了一眼他身前的封渡城城督,看着城督不安的模样,越看越火大,左手将那位侍奉他的侍女推到一旁,在其逃窜中又猛地将自己右手的茶杯摔到地上。
没有丝毫心疼自己摔去了多少钱,他用他泛着怒火的目光看着微微颤抖的封渡城城督,一下站起身来,大声呵斥:“你在怕什么?”
他的声音同他的长相一样不美,甚至糟糕得可怕,粗涩只能让人联想到一块淤泥沟里的烂石头,只能给人留下不美好的回忆。
顿了顿之后,他看着不敢说话的封渡城城督,怒吼道:“你怕个屁!你算个什么东西?翰伊城里那些高贵的人连你的狗屁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发生在你城里的那些烂事他们全部都扣在我头上!”
怒吼声震痛了城督的耳膜,他急忙躬身道:“大人恕罪。”
“恕罪?!你还指望本陵督恕罪?!本陵督多久没有被人骂得狗血喷头了?!今天早晨我收到了公输丞相亲自给本陵督的书信!说这些事情处理不好!本陵督就要被贬到西边域!”
“这一切不都是拜你这位封渡城城督所赐?!”
咆哮声在大殿内回荡不休。
“彭建华里胥惨遭杀害卑职也……”
“谁在乎那个废物的死活!”张昊声音一点都没有减小,代表着他一点都没有消下去的火气,“你知不知道死的那位雪甲将军是谁?那是黄浪平分统!前吏司司首黄焚杨的独子!”
老去的虎不再可怕,老去且表面丢了权势的人可并非如此,至少不是地方陵督城督这样的角色可以招惹的。
城督一颤,惊恐地看着长相奇丑的张昊,嘴唇都泛白起来,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正是因为黄分统的死,导致众多的目光落在我胶南陵,才让几乎第二天便发生的彭废物的死亡变得不得不解开,两者之间或许有联系。”张昊冷哼一声,“黄焚杨司首可就那么一个孩子,如果不把凶手查出来!我保你人头落地!”
“可是……”封渡城城督好容易回过神来,脸上全是惊恐和担忧,“不是说是毛国景那逆贼所为吗?抓了这么久都没有抓到,卑职又该怎么做?”
闻言,张昊不禁有一种拔剑杀死面前这位城督的冲动,当年他收了他数千两银子,给了他城督的位置,如今见其这般窝囊模样,不由后悔起来。
他一把抓过这位废物城督的领口,把他那张惊恐地脸抓到自己面前,呲牙咧嘴,狰狞无比地说道:“怎么做是你的事!你问本陵督?那还要你干什么?”
他把瘫软下来的城督甩到地上,一脚踹在他腿上,这位城督抱着自己的腿大声痛喊着。
张昊也不理会此时的他听不听得进去自己的话,说道:“我找黎安陵借了一个人来解决这个案子,所需要付给他的钱你给。”
他想着那位近乎可怕的角色,再想着自己不用出这笔高昂的费用钱,这才安心下来,丑陋脸上的狰狞才消散下去,不过却不比他狰狞的时候好看到哪里去。
他心头继续思索着龌龊之事,露出猥亵的笑,疾步离开了大殿。
……
客栈里的生活繁忙而充实,景阳快速且仔细地处理着菜板上的鸡,切成一团团大小基本一致的鸡肉,然后递给了王三。
鸡肉滚进汤中,蒸腾而起的热气为这本就稍显闷热的厨房添加了温度。
景阳继续切着另外一只鸡。
他的样子很认真。
他绝对是天下间最能做活的皇族,也是最不像皇族的皇族。
如果不是那些难以磨灭的记忆,以及那些痛苦仇恨,外加卫剑一直在不远处无声地提醒他,他自己都会忘记他是大寅残余的领导者,是轩逸唯一的孩子,是大寅最后的希望。
市井间的生活气息磨灭了太多本该拥有的气质。
恰如他一眼看去朴素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