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与手中那点微弱的抗拒力道对抗着,直到对方放弃了抵抗,不再挣扎,她才面色如常地喊了声:“娘。”
唐夫人却不想看见她了,手抽不回来,就只好闭上眼。
唐父在一旁立着,眼神悲伤又温柔,见状便道:“欢欢,你和嘉嘉先出去吧,嘉嘉让孟伯伯去吩咐厨房,做几道你姐姐爱吃的菜。”
“好。”唐嘉宛懂事的应下,看向颜欢。颜欢松开唐夫人的手,放回床上,才随着唐嘉宛出去了。
走在路上,唐嘉宛怕颜欢难过,说道:“娘亲可能是累了。近几日她总是在睡觉,清醒的时间很少。娘亲还是想念大姐的,就算在睡梦中,也时常会叫大姐的名字。”
“嗯,我知道了。”颜欢随意应了一句。
唐夫人想念的,是她的女儿唐颜欢,而不是她这个半路出现的家伙。
但是没有办法啊,唐颜欢已经死了。以她的意志重新来过的世界,代价就是要她消失呢。
而且唐颜欢的愿望里面,也没有关于唐家人的只言片语哦。她也只能旁观,而不能插手了呢。
唐嘉宛安静了片刻又道:“娘亲这次病得太厉害,大夫说治不好了,就这几天的功夫,让我们准备好后事。爹听完以后,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她似是害怕了,终于维持不住那副在唐夫人面前温婉端庄的样子,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语气哽咽:“大姐,你说人为什么会死啊?为什么……我还没有长大,娘就要离开我了?”
对于唐嘉宛的问题,颜欢答不上来,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没有说话。
唐嘉宛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只要她在身边陪陪自己就好了。
二人站在长廊底下,看着摆了半院子的,充满生命力,生长得极为旺盛的植物盆栽。
半人高的植物努力往上生长,尖端的叶子还是嫩芽儿,往下是翠绿欲滴的油亮绿叶,最底下,枯黄的叶片已经垂到了泥土上,即将凋零。
世间万物,无论是人还是植物,似乎都要经历生与死,然后生生不息,往复循环……
另一边,唐父坐在床前握着唐夫人的手,声音无比温柔:“夫人呐,孩子们都回来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啊,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唐夫人半睁着眼睛,瞳孔涣散,嘴中喃喃念着:“欢欢……欢欢……”
“欢欢来了呀,刚刚那个就是我们的欢欢啊,你不记得了吗?”唐父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欢欢……我的欢欢……”唐夫人已经听不见唐父的声音了,她只记得,她要见大女儿一面,才能放心的离开。
可是她的女儿在哪儿呢?
她在哪儿呢……
颜欢在唐家吃了顿晚饭,因着还有事要忙,就没有留宿。临走前,她再去见了唐夫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