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人丘氏高兴地从手腕上退下一只镯子道:“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是我当年的嫁妆,也是我当年做第一首诗得来的彩头。今儿便送给你了,你那些姐姐们想要我还舍不得给呢。”
黛玉一听知道这是黄夫人丘氏极为看重之物,当下行礼双手捧过。
罗氏笑道:“嫂嫂给了这么个心头好,却是让我为难了。”说着从头上取下一支莲花簪道:“不是什么精贵物件儿,却与你今日衣衫极为相配,权作表礼莫要嫌弃,我可没有你大伯母那份才气,去赢来芸香公主的镯子。”说完竟是掩口笑了起来。
黛玉一听此言,连忙道:“如此贵重之物,林慧怎敢生受?”说着便要退回黄大夫人。
黄夫人丘氏却道:“既给了你哪有拿回来的道理?你只好好用功求学,将来也给我赢个好彩头便是。”
黛玉听了心中温暖,点头应是道:“定不辜负大伯母期许,林慧自当用功学习。”
又吃一盏茶功夫,大黄夫人便领着黛玉去见了老黄夫人,老黄夫人得了那抹额,喜得黄老夫人什么似得,尤其是看着那粒南珠,不住的问黄季云的近况。
要知道黄季云已有两三载未归家来,黄老夫人自是万分思念幼子,却也知道劝他不住,今日见了他唯一的学生,且是一女学生,心中自然欢喜。这女学生也很是知礼,可见教导得极好。
在老黄夫人屋里,黛玉又见了黄季云的几个侄女儿,具是风姿婉转,通身书香之人物。
众人说笑一阵,大黄夫人便打发几个女孩儿自己玩去,黛玉方随着几位黄姑娘去了园子。
至晚间用过晚膳黄孟雪方得以归家来,先见了老黄夫人,又听自家夫人言及黛玉,具是赞溢不绝。遂在大黄夫人陪同下与正房见了黛玉。
黛玉刚迈进正房,便见首座上坐着一中年男子,两鬓已经花白,却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如今天热,只着一件深青色家常儒袍,不及父亲飘逸,却更显端方。
黛玉盈盈而拜口道:“林慧见过世伯。”谁知黄孟雪却板着脸道:“何人乃汝世伯?”别说黛玉,便是边儿上陪坐的大黄夫人也是一惊,心道:难道老爷对季云这位女学生有何不满?或是嫌弃此女不得进入考场之故?
黛玉心中更是忐忑,心道不是世伯!却极力稳住心神重新行礼道:“林慧拜见黄大人,受家师所命,为黄大人送来家书。”说罢黛玉便要取出信件交予黄孟雪,心道:早日完成师傅所托,早些离去便是。
黄孟雪听了黛玉一声‘黄大人’更是提高了音量道:“黄大人?!你师傅便是如此教导你礼数的?”
这话说的极重,便是旁边的丘氏也是一脸的尴尬,心道黄孟雪故意找茬为难小女孩儿,且这小女孩儿她瞧着是极好的。便悄悄的拽了拽黄孟雪的衣袖,谁知黄孟雪却是理也不理。
黛玉听此话已是言及师傅,更是说自己礼数不周,不知自己********,更不知他们兄弟有何怨结。暗暗思索怕是与老黄大人仙逝有关,遂低着头不敢轻易言语。
黄孟雪盯着黛玉半晌,见黛玉低头不语,既不分辨也不委屈,没有慌乱,更没有阿谀。眼中方露出满意之色,遂道:“难道你师傅的兄长,不该是师伯吗?!那小子当年可是我亲自启蒙的。”
一句话说的黛玉猛地抬头,满脸的懵愣。见黛玉如此神情,便是丘氏也忍不住掩口而笑。忙让丫鬟扶了黛玉起来,黛玉起身时双腿有些颤抖,却仍稳稳的走回下首椅子上挨边儿坐下。
见黛玉如此,黄孟雪方和缓了神色道:“将季云让你带来的书信给吧。”黛玉又自袖中取出书信,双手捧着举至黄孟雪面前。黄孟雪点头接过,只看了两眼,便皱起了眉头。
沉吟片刻后黄孟雪盯着黛玉问道:“这书信可是季云亲交予你?”黛玉沉稳答道:“此书信乃是师傅在扬州家父书房书写,交予弟子时墨迹未干。”因黄孟雪方才言道不是世伯是师伯之言,故而黛玉此番自称弟子。
黄孟雪一听此话急问道:“信中内容你可知晓?”黛玉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知晓一些,不知具体如何书写。师傅与家父商讨之时弟子在侧伺候,而后亲守门户,直至师傅将书信交予弟子。”黛玉自然不会说当时她就坐在一旁与黄季云二人你言我语。
黄孟雪听了黛玉之言,眉头更是深锁。片刻后黄孟雪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书信你还给谁看过?”黛玉莞尔一笑道:“师伯放心,此信弟子从未离身,不曾予人观之,也不曾予人言及。”
黄孟雪却是突然冷声问道:“既不曾言及你大舅舅怎地知道你要送来家书与我?”黛玉一愣后从容答道:“只言家书,师傅与师伯乃是同胞兄弟,有家书往来并不为过,让弟子送信也在情理之中。”
见黛玉神色坦然,语速淡定,黄孟雪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季云收了个好徒弟啊!”说完与丘氏对视一眼哈哈而笑。随即就着烛台点燃了书信,直至化为灰烬。方对黛玉道:“你师傅信中言及恐他未能归来你怠慢功课,让你跟我学习二月。”
见黛玉吃惊的抬起头望着自己黄孟雪笑道:“只我每日当差,也不得空闲,你且五日过来一次,我考校功课便是。”黛玉心念一转笑着蹲身应承下来。
黄孟雪当即考校功课后留下课业,遂遣人送黛玉去辞别黄老夫人,又让长子亲自护送归去。
黛玉走后黄孟雪方道:“难怪季云肯收她为徒,竟是难得的聪慧!经子史集却学得甚好,已能融会贯通,比之叔风那些学生不知强上多少倍,只诗词歌赋欠佳,劳夫人多用些心思才好。”
丘氏亦是笑道:“初见时还以为是咏絮之才,如今看来若是男子当属王佐之能。”说完夫妻二人皆是摇头叹息。不知是叹息黛玉没有咏絮之才,还是可惜了那女儿之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