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黎明的时候,天色微微见亮。
山上环绕着薄薄清雾,正是仙人居所的模样。
云隐宗大多数的弟子还安睡于枕榻之上,徜徉于大道可期的梦里。
在宗内某一座十分清净的宽敞院落里,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杂役门人,正双手持着竹枝扎成的扫帚,卖力地清扫院子。
这人身材有些偏瘦,面容算得上清秀,但神色间却略带愁容,脖项上挂着一块用精致红绳串起的黑石。
事实上,二更的时候,他便起床开始扫院。这山上的院落个个占地数亩以上,院落中楼阁林立,寻常凡人耗费一天的光景,打扫干净一座就算了不起了。
但这人只耗费四个时辰,便已扫罢一座院子。
瞧他此刻仍是飞快舞动着扫把,喘气声依旧均匀,也未流出多少汗水,想来他的体质远胜于寻常的凡人。
但从其如此耗费体力清扫院落,也可以推断,他虽身在修士宗门,但却没有学过半点道法仙术。
否则,只需一个小小的驱尘术,便可完工大吉。
“哗!哗!哗!”
绵绵不绝的扫地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吱……”
院落中的侧房开了门,从里面走出一个睡眼朦胧的青年男子。
他一眼便瞧见正在埋头扫院的男子,当即无奈道:“魏不二,你到底有完没完?师尊早就明说了,断不会收你为徒的。”
那杂役门人身形稍滞,抓着扫帚的双手下意识一颤,忍不住暗道:“我近日来的太过频繁,果然惹人生厌了。”
心头立时写下一个大大的“愁”字。
扫帚停了半响,忽而抬起头来,与那青年男子恭恭敬敬打了招呼,道了歉,继而憨笑道:“您是知道的,我也没有奢望被仙师允纳门下,”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顿:“只不过,入宗以来,耳濡目染,才对长生大道升起些许向往……”
说着,拱了拱手,满眼都是希冀:“我晓得自己资质驽钝,不敢奢求成为本宗正式弟子,但只求杜仙师授业的时候,能旁听一二……”
“魏不二啊魏不二,”那青年男子听了,不停地摇头:“云隐宗立宗多年,你听过哪一个杂役旁听院主授业?”
“我也知道,”不二仍是不肯死心:“还请再帮我与杜仙师美言一二,日后感激不尽……”
正说着,忽然从另一间侧房传出来打雷般的一声怒喝:“滚!”
那青年男子认得出这是本院大师兄的声音,当即脸色一变,连忙将不二推着出了院外:“往后可别再自讨苦吃了。”
说罢,一转身,抚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