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嬷嬷惦记一路,一股脑儿就将她的发现全都跟老夫人说了,末了,还期期艾艾地问:“老夫人,您说大夫人和、和丁姨娘的传言,是假的吧?”
“当然是假的!”老戚氏说得斩钉截铁。
庞嬷嬷:如果老夫人没有咬牙切齿,更可信……
而老戚氏鼻翼不断张合,也压不住心里的火,闭着眼呼吸越发粗重,“嗬——嗬——”
庞嬷嬷小心翼翼地问:“老夫人,怎么办?”
“怎么办?”老戚氏倏地睁眼,厉声道,“当然是让府里的人闭嘴!抓几个下人杖责,杀一儆百,再敢道主子是非,全都重罚!”
“是。”
庞嬷嬷张张嘴,还是不敢问大夫人和丁姨娘。
可她不问,老戚氏能想不到吗?
流言这种手段,杀人无形,本来就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掰扯的事儿。
以前她很轻易就能从长媳手里捞到好处,达到目的,可现下为了儿子的名声,必须得捂得严严实实。
“丁姨娘不能再留在府里。”
庞嬷嬷迟疑,“那钊哥儿……”
钊哥儿……
老戚氏深呼吸,这个亏吃下去,她怄的要死。
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又砸了一套茶具。
有施晚意这个儿媳,真是她的晦气。
而陆家晦气的长媳施二娘子,没心没肺、喜气洋洋地领着她东院儿所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婢女、婆子们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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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底,花园里光秃秃的树上,早已挂满红灯笼。
往年也是如此,但深宅大院里,年节属于主人,下人们能得些赏钱就是值得高兴的事儿,活只会比平常更重,更要谨慎。
下人没有赏景的资格和心情。
今日不同。
东院儿的婢女们互相挽着,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仿佛第一次来这园子,左右观望,娇声莺语,笑容明媚。
中年的婆子们跟这一群花儿一样的年轻婢女们走在一处,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氛。
她们都没想到,娘子会带着她们这一群鱼目珠子,生怕给施晚意丢人,端得不得了。
施晚意回头看见这泾渭分明的一幕,乐不可支,转头怪在宋婆子头上:“嬷嬷,一定是您没带好头。”
宋婆子端正地走着,每一步步幅几乎没有差别,“老奴不懂娘子的意思。”
施晚意忍着笑,一本正经道:“您就和婢女们一道儿去玩儿,咱们今日都放松些,万事有我担着呢。”
宋婆子瞥一眼叽叽喳喳、左顾右盼的婢女们,脸色更加严肃,“娘子没喝酒,就醉了吗?”
施晚意挑眉,“难道您给我带酒了?”
宋婆子:“……自然不可能。”
施晚意满脸遗憾,随即又舒朗起来,伸手轻推了推宋婆子:“我还是不是您的娘子了?快去。”
宋婆子总是拒绝不了她,浑身上下紧绷着,僵硬地走到婢女们中间。
她一过来,一众婢女霎时便安静下来,偷偷瞄她的脸色。
有两个婢女没看见,还在对着一株梅花指指点点,一起数枝上梅花的数量。
她们用单数双数打赌,赢得人从对方身上取一件东西,都专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