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加猜测,容文就猜测到了什么,心里多了一点算计,却也浑然不在意——他虽说畏惧苏家的权势,但是还没有到那种任由别人拿捏的地步,更何况,这件事原本就是苏凌珑自己愿意的。
天大的事情,也怨不到他的头上。
容文心里存着心思,又忍不住眉头微皱,却也没有多想,一直到翠玉从门外进来,容文眼底里闪过几分莫名的光。
苏家当时强迫他休了原配,又让他悄无声息的娶了苏凌珑,虽说条件开的够好,但是也足够挑战他男人的尊严,但凭苏家多有本事,苏凌珑只要脱离了苏家的是这个名声,也什么都不是。
彼时,夜色微凉。
掩盖着不为人知的腌臜,暗夜之下异常叫人心酸,彼时许华浓身上裹着一个裘皮披风,脸上带着一点淡漠的笑容,站在宁静的院落里,身旁放着一张古筝,院落里偶尔有丫鬟走过,却并没有人能够让许华浓多看一眼。
“夫人,要不要早点休息?侯爷应该来不了了,这个时候,说是侯爷在看一些东西呢。”
冬虫彼时带着一杯热茶来看许华浓,小心地站在许华浓的身后,细细的哄。
跟了许华浓这么多年,就算许华浓不说,冬虫也能够猜测到,夫人的心思并不好,甚至,偶尔抬起眼睛的时候,还能看到夫人眼底里淡漠的冷。
夫人心里很不好受。
哪怕是回来的丫鬟已经说了,事情已经成功了,但是夫人还是不开心,偶尔甚至还能看到夫人眼角里带着淡淡的悲凉,这种悲凉,以前冬虫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侯爷他,怎么说的?”薄凉的声音裹着淡淡的春风,许华浓撇了一眼天上暗淡的月光,想,这个时候,容瑾应该在她的身边才是。
但是为什么,不在?
“侯爷的意思是,今天晚上都不回来了,叫夫人自己好生休息。”顿了顿,冬虫还不忘记补充安慰:“但是也没有个人去看侯爷的,奴婢瞧见了,但凡是一些丫鬟有什么心思,都被侯爷给赶出来了。”
大概是觉得许华浓的态度不对,冬虫的脸色也有些焦躁:“不光光是丫鬟,说是君姨娘去见侯爷的时候,也被侯爷叫人给赶出来了,侯爷是真的在书房里——”
“我知道。”许华浓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有些悲凉的轻巧的撩了一下秀发,似乎是勉强勾了一抹笑容,轻声地念:“可是,他难道不是也没有来找我吗?”
就像是,他也没有见那些人一样。
“是因的夫人没有去瞧侯爷!”冬虫心里一急,就跺着脚轻声的快速的念:“夫人是没得亲自去瞧见侯爷的,若是夫人去了,侯爷定然是要见夫人的。”
说到这里,冬虫脸色有些惨白,想起来这几天秋月不断地往侯爷的院儿里跑,不管是什么事,都要往侯爷哪里走一圈,
但是却从来都没有个什么用处,侯爷似乎一直都不疼爱旁人,唯独瞧见夫人了,才会有一些暖色。
但是夫人却是天生傲骨,哪怕到了这般地步,也不想亲自去见见侯爷。
又怎得能真的有这样高傲的人呢?妾侍生来,不就是要依附与男人的么?
有一席话在喉咙里转了很多圈儿,又苍茫这匆匆地落下,冬虫到底也没有说话,唯独许华浓垂下头,轻巧的叹了一声气:“将古筝收回去吧,他大概是不会过来了。”
一直到冬虫忙活着前前后后的跟着的时候,却突然听见许华浓青涩的嗓音:“冬虫,你说,侯爷是不是在怪我?”
怪她掺和进了大房的事情,怪她让那个丫鬟给大房下了药,怪她将苏凌珑坑害到了容家,这辈子也不可能出去了。
冬虫彼时正在给许华浓泡茶,就看到许华浓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花厩——冬虫明了许华浓的心思,却又不得不违背她的话说。
“夫人莫要这般想。”正巧着,一杯茶泡好了,推到许华浓的面前,冬虫细腻的一句一句话的说:“夫人,你该是知道的,若不是大夫人那般坑害与你,怕是日后也不会对夫人如何软了手,夫人这般给她教训,是应当的。”
“更何况,侯爷一向都是疼爱夫人的,任凭夫人做什么,侯爷都不会怪罪的。”
说着,冬虫脸上闪过几分忧郁,瞥了一眼脸色有些黯淡的许华浓,有些循循善诱的说:“要不然明儿,还是奴婢随着您走吧?夏草到底岁数还小,又是大太太派来的人,奴婢实在是不放心您。”
明儿就是夫人入宫的时候了,但是现如今还在和侯爷闹别扭,自打侯爷那时候将夫人送过来,就再也没来瞧过一眼了。
外面的丫鬟但凡说一句侯爷不喜夫人了,就直接被侯爷打杀出去,重的被打得浑身鲜血,轻的也是卷铺盖丢出去,一时之间,三房里风声鹤唳,也没个人敢重复这些事情。
倒是很快被打压下去,都没有个人传的。
这么看着,又感觉,侯爷是真的疼爱夫人的,可是为何,侯爷也都是不瞧着夫人呢?
冬虫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跟着想了,手脚利索的帮衬着许华浓拾掇好了东西,本是还想叮嘱两句,却又无法对着此刻的许华浓说下去。
彼时,许华浓裹着大氅,坐在开着窗的花塌上,脸颊偏向窗外的时候,就觉得一阵恍惚。
她想,痴男怨女,尤为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