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不长,尽头处渐变宽敞,这时我们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处墓室之中。
手电照去,这里大约三十平米左右,左右各有一处耳室,里头整齐摆放了几口棺材,我简单看了一下发现基本上都是廉价的薄板棺材,里面安放的估计是殉葬的奴隶。
南北朝时期的墓葬虽然不兴活人陪葬,但一些武将出身的封疆大吏觉得自己生前杀人太多,业障太重,薨后恐会被一些死于自己刀下亡魂纠缠,便秘密处死一些奴隶作为殉葬者,让自己在黄泉路上不至于独臂难支。
我还在想着,那肥熊竟已经急吼吼的拿起撬棍,准备向那些棺材伸贼手。
这时郑天突然上前将他拦住,晃了晃手里的DV说:“哥们敬业一点,好歹在东南角点上一支蜡烛吧,这样我拍起来也有噱头呀。”
肥熊不耐烦的甩了甩手:“点个屁蜡烛,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搞那一套。”
我一听顿时来火,心想你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之前还给我算命呢!
肥熊说完没再搭理我们,自顾自在那拼命撬棺材盖。那棺材虽薄,但棺盖不知为何竟出奇的沉重,肥熊撬不多时,便已满头大汗。
七哥见他辛苦,便也来忙。两个人前后搭配,忙活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棺材盖才被渐渐撬起。
这时卫茵突然走到我身边小声问我:“你说里面会不会有僵尸?”
我开始还以为她怕了,便故意说哪怕没有僵尸也有一堆瘆人的白骨,女孩子阴气重容易被鬼上身。
本想就是想吓吓她的,谁知下一秒卫茵竟然兴奋的笑了起来,说自己做法医的,和死尸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还从来没见过几千年的白骨,如果里头有僵尸或者干尸那就更好了,待会一定要好好合下影。
这话听得我是目瞪口呆,再想起她爷爷将自己的尸身放在书房,她爸爸整天倒腾各种硅胶制的人体器官,感觉他们家族的人都不大正常,估计有祖传的恋尸癖。
在七哥的帮助下,肥熊已经挪开了那棺盖,正用手电往里面照。七哥问他看见了什么,肥熊却不说话,在那愣了半晌才抬起头皱着眉毛说:“咱这倒的是南北朝的斗吗?”
我听了感到很奇怪,从一开始我们就确定这个大墓是南北朝时期的,肥熊为什么说这话?
七哥嫌他磨叽,便把他推开自己朝里面望去,谁知和肥熊一样,也是半晌没说话。随后用劲将整个棺盖推到了地上,对我们招了招手说:“稀罕事,头回见。”
我们好奇立刻围聚了上去,这才惊讶的发现,里面躺着的那具白骨身上竟然穿着土黄色的日军军装,也就是说眼前这家伙很可能是当年侵华的日本鬼子。
这事情确实稀罕了,日本兵会成为南北朝时期的殉葬者?很显然不是,这些日本兵应该是后来进墓,不知什么原因葬身于此,后来被同伴被装进棺材的。
这时我猛然想起肥熊所说,在南京保卫战时期,曾有大批日军秘密驻守在远离南京城的藏珑山一带,看来他们当年也是为了这墓中太平天国宝藏的“至宝”而来。
我身边的卫茵用手电仔细照了照那具白骨,突然说了声“奇怪”,我们问她有什么发现,她指着那白骨说:“这名日本兵死前应该是受到了强大的致命撞击,你们看,他全身的骨头都是碎裂开的。”
法医的眼睛果然厉害,我们仔细看后发现确实如卫茵所说,这具白骨的连接部位全都断开了,生前所受的撞击应该非常强大。
肥熊可不管什么骨头碎不碎,他用撬棍拨弄了一下那具白骨,嘴里骂骂咧咧道:“既然是日本鬼子那肥爷我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就伸手向内,想摸摸里头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过不多时他从里面到腾出了一段戴着铃铛的脚骨,我看了觉得恶心便离得远远的。
郑天和卫茵倒是挺有兴趣,尤其是郑天,捧着DV对着肥熊和他手里的脚骨一通乱摄。
肥熊大概是觉得自己和死人脚骨出现在同一画面内不太吉利,便伸手遮住郑天的镜头,没好气道:“你咋这么没见过世面呢,一块死人骨头有啥好拍的?”
郑天从容回道:“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总是能够刺破被摄体肤浅的现实,看清其内在的本质。比如你看它只是一块脚骨,而在我们艺术家眼里,它是……”
“它是啥?还能是个古董?你他娘的脑子没病吧!”肥熊打断道。
“不。”郑天摇摇头,“在我们艺术家眼里,它是一块戴着铃铛的脚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