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多天,杨子熙都忙于给韩烨治伤,几乎没有空顾及医馆的事。而医馆却整个乱了套,刘秀成以诬告的罪名被关进了牢里,对于崔氏来说便意味着天都塌了!
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最终还是通过她妹子求到了柳师爷处。
坐在柳师爷家雕梁画栋的前厅中,崔氏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对面,她的妹子端着盘瓜子不停嘴的嗑着,柳师爷则慢悠悠的品着茶,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崔氏舔了舔嘴道:“妹……妹夫……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子人,不说两家子的话。我男人被他师妹给坑了,方才求告到妹夫这里来,怎么一转脸倒是我男人被弄进牢房里去了?再怎么我们都是苦主啊。”这妹夫她还是头一回喊。
柳师爷翻了个白眼,放下茶盏,朝着他夫人使了个眼色,崔氏的妹子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埋怨道:“姐姐,不是我说你,托我们办事也不事先将情况说清楚。为了你们家的事,我们家老爷差点连差事都丢了!什么师妹小丫头,分明是有后台有背景的人物!连知府大人都得让她三分,你们倒好,却撺掇着我家老爷没头没脸的往上撞!如今刘大夫被抓,是知府老爷亲自发的话,我们老爷也无可奈何啊!”
崔氏闻言惊的从椅子上猛的站起身,呐呐的道:“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柳师爷开口道:“老爷当堂都呵斥我,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崔氏脱了力般的跌坐入椅子,捂着心口,脑袋乱成了一团。那小丫头是有大来头的?这可怎么好?如今医馆要不回来了,连男人也被关,他们一家子可真真没有活路了!
她心一慌,眼泪都下来了,崔氏哭诉道:“这可怎么好?妹妹……妹……妹夫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柳师爷见崔氏乱了阵脚,忙与夫人交换了个眼色。王员外的银子没捞到,刘家的银子他倒是可以再挖掘挖掘,不是想要将人赎出去吗?那就得有银子。
“姐姐先莫要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哎……怎么说也是一家子,我们又怎么会真的见死不救?我家老爷已经嘱咐了狱卒,不会亏待姐夫的,待得风头过去了,再寻知府老爷递个话,人就出来了。”崔氏的妹子安抚道,“只是……有一样怕是对侄儿会有点影响。”
听闻对儿子会有影响,崔氏越发着了急,她忙追问道:“会有什么影响?”
柳师爷道:“按本朝律,罪人之后不得参加科考。”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将崔氏砸了个头晕眼花。他们老刘家就指望着儿子刘旭诚了,一旦儿子能考中秀才,老刘家就算是士族,否则一辈子都是下等人的命!
“不成!不能影响到我儿子!怎么都不可以!”她失声喊了起来。
“这可就有些难办了。”柳师爷道,“按照知府老爷的意思,刘秀成诬告罪名成立,只待三日后公开审案,便定罪了,届时登记在案,再难消除。”
崔氏急了,起身上前扯住柳师爷的衣袖道:“应……应该有办法的对吧?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有通融的法子对吧?”
柳师爷厌恶的撸开她的手道:“法子倒不是没有,说了也简单,不过是银子开道罢了。只是不知道你们家还出不出得起?”
崔氏闻言心如刀割,银子?银子是用来给儿子备考的!走关系找门路哪里不需要银子?于是她苦着脸道:“妹……妹妹妹夫啊,我们家真没银子了。”
“没银子我们老爷也没奈何啊!”崔氏的妹子心中骂了声抠门,她姐姐一家子都是围着儿子转的,明年大侄子便要下考场,怎么说大几百两银子应该是备齐全了,这会子自己男人进了牢房,都舍不得花,也不知道小气个什么劲!
“是啊,可不是我要银子,”柳师爷又道,“姐夫的事过了堂,上下衙役都知晓,得打点吧?狱里的牢头得打点吧?最重要的是知府老爷那份可不能少,你说几百两又怎么够?若真一分没有,我还就无能为力了。”
崔氏脱力的松开手,连续往后退了数步,嘴里念叨:“容我想想……想想……”说着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柳师爷家。
柳师爷见她去了,搂住娇妻香了一口道:“你觉得这回我们从刘家身上还能榨出多少银子来?”
崔氏的妹子妖娆的伏在柳师爷身上,笑道:“我姐姐的身家至少还有数百里之多!他们两口子打着董神医的名号,这些年可捞了不少银子,若不多弄些来,又怎么对得起老爷一番忙活?”
话罢夫妻俩笑称一团。
却说崔氏回了医馆,想来想去都没有主意,便寻了儿子来商量。听闻此事,刘旭诚一张小脸挂满了严霜。父亲状告姓杨的姐弟俩的事,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竟然闹成这般地步,的确,若老爹有了罪名,还真的会影响到他考功名。
柳师爷那里明显就是在讹诈,他比崔氏看的清楚,然而他们刘家不过是个经营医馆的,除了柳师爷的门路,还真没有其他办法能将父亲无罪的从狱里弄出来呢。
他咬咬牙,恨声道:“娘,先给银子,把爹赎出来再说。只要我苦读诗书,文采出众,即便不使银子给考官,也是能中的。将来等我做了官,这笔账我们再好好算不迟!”
崔氏闻言,方才松了口气,对!只要儿子以后出息了,老刘家便什么都不愁了,现下吃点苦又算的了什么?
于是第二日崔氏便提了银票直奔柳师爷府,两日后刘秀成被放出了牢房,然而令崔氏母子惊异的是,刘秀成不过是在牢里呆了三天,却眼见着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