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精神一振:“必是宗汝霖来也!”
当即便往帐外冲去,莫看他两条短腿,倒腾开来,时迁展开轻功都难追上,真不愧是“说曹操曹操到”的千古第一快人!
大营门口,墙上门前,士卒们箭上弦,枪指前,千余人虎视眈眈,围着百余风尘仆仆宋军。
老曹一道烟般奔来,口中大呼道:“都散开、都散开,不见我家长辈来此么?”
把门小校听了一惊,连忙领人收了兵刃。
曹操呼的穿过人群,一眼望去,便见宗泽。
“哎呀”一声,双手握住宗泽手掌,两行眼泪说来就来:“汝霖公,老人家,数载不见,白发又添,人间风霜,可谓无情也!”
宗泽不得已而来投,心中本不自在,见曹操一派真情流露模样,心下稍慰,强笑道:“呵呵,边塞风霜,自然无情。然而若非‘武孟德’手段通天,老夫现在还在登州饮酒吃鱼,也不必受此风霜也。”
这是点老曹当初勾结高俅,把他一个通判调到雁门关当副将的故事了。
然而老曹何等面皮?慨然道:“公有大才,岂能屈居一通判?平田虎、战契丹、斗女真,这数载虽辛苦,当能慰公胸中本事也!”
宗泽苦笑摆手:“老夫有个屁本事,若有本事,也不会来此见你。直说吧,皇城司指挥使葵向阳,携圣旨、将印、金牌来,令我领兵去忻州,让雁门关于金国,我不肯从,被他捉住下在牢狱,多亏这几位后生搭救,想来想去,也只得来找你。”
曹操眼珠乱转:“汝霖公怎知武某在此?”
宗泽不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前番那个踩轮儿的汉子来约我攻金,便是‘神驹子’马灵吧?他是田虎的大将,我难道不知?还有救我的小哥几个,桑干河大战,曾同你们并肩作战,晓得你那几个大将都是梁山的人,自然猜出是你。”
曹操大笑:“武某行事,本来坦荡,亦不曾特意瞒人。只是当初耶律淳南下,担心童贯等人坐失良机,因此不得不来占住幽云地面,免得白白为金国所夺。”
宗泽叹道:“但愿你心能如口方好。”
曹操正色道:“老人家,前岁太原一别,虽不曾谋面,公之教诲,却铭刻于心,牢牢不敢或忘。”
原来当初平田虎,太原大战后,曹操回师去打沁县,临行前欲见宗泽,宗泽婉拒,使武松转告他八字:人各有志,莫愧青天。
宗泽面色复杂,良久,长叹道:“我在登州,颇有故旧,常常通信,知你治下数州,政通人和,百姓不受欺凌,这幽云之地……若朝廷无力入手,在你手中,倒好过在那些异族手里。”
曹操摆手,嬉笑道:“汝霖公所言差矣,什么你手里我手中?区区在下,青州节度使武植!麾下土地,和宋境一般,都是汉人之土也。”
宗泽文才不凡,岂听不出他话中两可之意,唯苦笑罢了。
曹操抬头,看向人群里几张隐约熟悉的面孔:“小岳飞,哥哥说得没错吧?”
岳飞不料他把出哥哥弟弟的称呼来,他为人稳重正直,不见长于辞舌之锋,一时不由愕然。
王贵反应却快,高声道:“哼,谁是你弟弟!”
曹操把手一划拉:“四海之内皆兄弟!”
王贵虽有辞锋,却没文化,顿时也呆滞住了。
岳飞这时反应了过来,接口道:“虽然四海之内皆兄弟,然而道不同不相为谋。”
曹操摆手道:“谬矣!鹏举贤弟,汝言道与我不同,不过是当年和令师有些分歧,呕得老人家吐血,因此汝心中记恨,只是汝且细想,当初我同他争论,各自持了什么道理,如今回头再看,却又如何?
岳飞神情一凛,忍不住回想当初,面色不由大变!
曹操眼神掠过诸人,淡淡道:“我和周侗先生,数年前曾有争执,起因是他说我二弟,性情倨傲、杀心沸腾,吾便言道,二弟性傲,因此见不得宵小,好杀,只对欺世之狂徒,异日天崩地裂,才知谁个真是丈夫。”
说罢看向岳飞:“我二弟如今乃是高唐州兵马都统制,辽兵二十万南来,杀得童贯丢盔弃甲,却不能过高唐州半步,山东无数生民,因他不遭屠戮,他武松,可算丈夫么?”
岳飞脸色一白,还未言语,宗泽先把手一拍,哈哈大笑:“好个武二郎,好小子!老夫不曾看错他,这些日子一向闻得辽兵高歌猛进,却不知他寸步难入山东。”
岳飞这些日子在军中,甚慕宗泽为人,见他大赞武松,愕然之余,越发不知所措。
王贵却叫道:“噫!你二弟这般厉害,为何不去勤王救驾?”
曹操笑道:“是啊,你快快去问官家和童贯,我二弟这般本事,山东又不远,为何宁愿调雁门守军,却不唤他勤王?”
王贵等人自然不知武松和童贯决裂,吃他一记反问,忍不住抓耳挠腮,便问岳飞:“是啊,大哥,为何皇帝老子不召山东兵马勤王?”
岳飞斥道:“住口!朝堂诸公,自有高论,岂是你我能臆测的?”
曹操指一指岳飞:“我和周先生争论的第二点,就是我说天崩地裂,他说天下太平,我说金人如虎,他说老子不信。”
宗泽听到这里,饶是一脑门子官司,也不由哑然失笑。
岳飞忍不住翻个白眼,驳斥道:“我师父原话可不是这般。”
曹操说:“大概一个意思罢,呵呵,如今天下是否太平,世人有目皆睹。鹏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