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珏黑黝黝的眼望着她。
他在回寝屋时便已经沐泽过了,身上那大红的官服早就换下,此时穿着一件玄色的常服,冷白的脸衬得像玉一般。
姜黎坐他膝头上,心里委实觉着好笑,他这问的是什么傻问题呀?
她还能不开心?简直是开心到不能自已了!
“我当然开心呀,这辈子也就成亲那会的心情,能同今日看你御街夸官的心情相比了。”
姜黎揪着霍珏的衣襟,笑盈盈地凑到他脸颊处,“吧唧”一声亲了下,声音柔柔糯糯:“霍珏,你真的好厉害!阿令见到那些临安百姓来给你祝贺时,眼眶都感动到发红了。”
姜黎说到这,没忍住就笑出声。
阿令那只呆头鹅,平日里鲜少会见他红眼的。他这人吧,不管遇着什么事,反应总要比旁人要慢一拍,是以就没见他怎么激动过。
可今日在飞仙楼里,最激动的人就要数他了。
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人生苦短,一个士子毕生所求的约莫就是霍珏哥这般了。为万民请命,受万民爱戴,他日后定要以霍珏哥为楷模云云。
姜令自打来了盛京后,便去了麓山书院上学。
麓山书院在盛京是仅次于国子监的书院了,比正德书院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在那里头教书的先生都是顶顶有名的大儒。
偏生姜令去了之后,始终提不起劲儿来。
在麓山书院读书的人非富即贵,去书院求学问知是真,但更多的是想借此结交身份地位皆不错的同窗。
毕竟日后真要为官,才学是一方面,人脉又是另一方面。
姜令是商户之子,家中也没什么当大官的亲戚,在书院里自然是处处受尽了冷眼。可这些对他来说,倒不算什么。
他一贯来对旁人喜不喜他这样的事是不大在乎的,他失望的是麓山书院的求学氛围属实是太不纯粹了。
在桐安城,正德书院里的童生多是出身寒门,对于能在书院读书这事,个个都是极其珍惜的,都知晓唯有读好书了,方能有个好出路。
也因此,正德书院读书的氛围素来很好,不以出身论人,你书读得越好,便越受人尊重。而麓山书院却恰恰相反,一个人的出身比自身的才华要重要多了,寒门之子在这里简直是低人一等。
姜令自从来了这,对在麓山书院读书这事总觉着提不起劲儿。
可今日发生在长安街的一幕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阿令说,他不求日后能同你一样进士及第,御街夸官,只希望日后能做一个受万民爱戴的好官。”姜黎说到这,又望着霍珏笑了,道:“霍珏,你现下在阿令心中的地位估计都要超过我这姐姐了!”
小娘子一说起话来,就像是一只娇憨可人的小黄鹂,又鲜活又招人疼。
霍珏望着笑靥如花的小姑娘,修长的指戳了戳她唇角的梨涡,在她腮边很轻地落下一吻。
姜黎身子一僵。
每回他亲她,都,都是亲没多久就要抱她到榻上去的。虽说今日是个大喜之日,做些亲密之事也是人之常情。
可问题是,他都还没用膳呢。再说了,桃朱云朱她们就在门外守着,等小厨房的婆子送膳过来,可是随时会进来的。
他可不能在这会要“奖励”!
姜黎慌慌张张抬起眼,立马便对上他黑漆漆的眼。
便见那双深沉的眸子含着一点戏谑的笑意,似是猜着了她心里头在想什么。
她脸上从来藏不住心事,那娇憨的模样瞧得霍珏心口一烫,又低头碰了碰她柔软的唇,眉眼不带任何欲色。
姜黎愣怔着瞪大了眼,没感觉到那种让她无处可逃的压迫感,登时就明白方才是自己想多了。
脸瞬间烧得慌,她赶忙从他膝上下来,逃也似地往门口走,道:“我去看看小厨房那边把晚膳热好了没。”
小娘子面皮委实是薄,根本不禁逗。
霍珏望着姜黎落荒而逃的背影,从喉间漫出一声很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