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位先生,你还知道些什么?总不至于,你我过去拜访,却什么都不知晓吧?如此,未免太过失礼。”
坐在马车中,李斯颇为无奈的对定武说着。
“这么短的时间,又能探查出个什么?”定武摇了摇头,满脸苦笑,“就是现在这些,都是好不容易才得知的,毕竟他是前几日才来到成皋的。”
叹了口气,李斯又道:“也罢,还是先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知道总比不知要强。”
眼下,他与定武正要去拜见那位前几日“口出狂言”的先生。回想刚才在定武家中,得知前线最新消息,说是五国联军骤然退兵,满院子的士人个个惊讶,就连李斯都满心意外。
因为消息来的突然,不仅打乱了众人谈说的兴致,更让他们一个个惊疑不定,难分真假。但众人本就地处秦国与山东诸国的交界之地三川郡,又都是士族,和方方面面皆有关联,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假,也不过是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功夫罢了。
翌日,更多的消息自前线传来,证实了先前的传闻后,这成皋城内的士人们坐不住了。一部分人匆忙收拾行囊细软,当天就带着家人仆从离开了城池,尤其是那几位刚刚抵达的韩国官吏,更是连椅子都没捂热,就又慌忙离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却也有一些大族之人,在得知消息后,反而欢喜雀跃,等着秦军归来,再次投效。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定武所在的家族,同样,本就打算去投奔秦相吕不韦的李斯,自然更不会离开。
相应的,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秦国局面、觉得五国联军可以大杀特杀之时,提出反对意见,并且准确预言了结局的那位“狂士”,自然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那人的消息确实不多,我所知道的更是寥寥无几,只是知道其人为陈氏,几日前才入了城。看他的打扮与言谈,明显是有出身的,而且出手阔绰,三日前豪掷一笔,将城北一座庄园买了下来。”定武搜肠刮肚,将自己所知的消息一一道来。
“姒姓陈氏?那或是陈国后裔。陈姓之人原本就多分散于中原与楚国。是了,田氏代齐后,也有不少迁往齐国的。你说的这位陈先生出现在成皋,所来为何?莫非也想要入关中?”李斯听着这些,思量着,“他能准确预测到五国联军的结果,必是饱学之士,有学问在身,此番出世,必有所求!”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但你说他也想入秦,我看未必,”定武却摇摇头,“他买的那座宅邸原本是韩国宗室的一处别院,相当之大,堪比村落,但那位陈先生孤身来此,却买了这么大一片地方,总不至于是要带着庄园,入关投秦吧?”
“哦?你说庄园?”李斯心头一跳,莫名回想起自己在老师门下求学时的经历,他那师父荀子教学的地方,岂不也似一处村落?只不过村中住着的,都是同门之人罢了。
莫非……
嘎吱……
他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下。
“到了。”定武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随后便招呼着李斯下来,紧跟着看向不远处的庭院门户,眉头一皱,“奇怪,这屋舍院落看着很是气派,但过去分明爬满了藤蔓,周围也多野草,几日就清理干净了?那位陈先生请了多少仆从?”
滴咕着,他与李斯联袂前行,到了门前,却见并无守门仆役,倒是门中有细碎人声传出,二人对视一眼,踌躇着是否要进去,却听门中传出一声招呼。
“定武君,李君,你们也来了。”声音落下,一名身材瘦削、但个头不低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李斯立刻就认出来,这人昨日也在定武家中,名唤夏菁。
“你们也是来拜访陈先生的吧?也别送帖拜见了,先生初来三川,手下也没有几个仆从。你们快随我进去吧,陈先生这会已经被胜己等人围住,正要讲学呢。”
“胜己他们也到了?”定武颇为诧异,“我还以为他会随着家中一同去往赵国。”
“总要留些人在秦国的。”夏菁轻笑一声。
李斯的心思却在另外一件事上,拱手道:“敢问夏君,那位陈先生要讲学?你可知说的是哪家学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