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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页(第1页)

毕竟薜成景一派,可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自己人。朝臣暗中观望的时候,薜成景被接了出来,几日牢狱之灾,又身染重病,尽管慕容炎并未对他用刑,他却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杨涟亭连左苍狼都没见,直接去了薜府。左苍狼从回到府上开始就一直在睡觉。不知道为什么,姜碧兰袅袅婷婷的身影总在眼前晃。现在,她才是他的妻子。每一次见到他,这个事实就冰冷地横亘在她和他之间。而她是谁?温砌的遗孀。这一生,那些作过的,或者不曾作过的梦,都湮灭在无边虚妄之中。尖刀薜成景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他毕竟年纪大了,又眼见薜夫人惨死刀下,身体本就受不住。何况又染了鼠疫。这若不是杨涟亭在,恐怕这条命也就此交待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左右一顾,不像在牢里。他吃力地转过头,看见床边,一个年轻人正在替他把脉。再仔细一看,这个人自己还认得,他张了张嘴,终于说:&ldo;杨大夫?&rdo;杨涟亭略略点头,招招手,便有拜玉教的人呈了药上来。薜成景说:&ldo;我……怎么会在这里?&rdo;从染病之后,他昏迷居多,竟不知如何出得监牢。杨涟亭说:&ldo;让外面的人跟你说吧。&rdo;他对薜成景,其实有点耿耿于怀,当年杨继龄被诬陷下狱,薜成景身为他的恩师,并未能救下他。反而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狱中被人拷打至死。杨涟亭那时候毕竟年幼,哪怕如今已经知道身不由己、无能为力这几个字,然而幼时心结,终究是不能释怀。所以哪怕是按辈份,他得称薜成景一声师公,但是这么多年,杨家不在了,哪怕他还在,也早已是旧情不存了。他给薜成景喂完药,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已经有几位老臣进来。走在前面的正是薄正书。见到薜成景醒来,他们显然很是激动。倒是杨涟亭丢了一句:&ldo;别谈太久。&rdo;薄正书上前,握住薜成景的手:&ldo;老丞相,你受苦了!&rdo;薜成景摇摇头,说:&ldo;我一把老骨头,苦又如何?只可怜夫人,随我多年,一生操劳,竟惨死于禁军屠刀之下!&rdo;一提起薜夫人,他眼眶发红,许久问:&ldo;夫人……如今葬在何处?&rdo;薄正书说:&ldo;定国公派人葬在薜家祖陵之中,我等皆前往拜祭过。待老丞相好些,再去祭奠不迟。&rdo;薜成景眼里满是浑浊的泪水,薄正书说:&ldo;老丞相,如今朝中,姜散宜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就连匠作大臣万楼都仍被困于狱中,您看该如何是好啊?&rdo;薜成景说:&ldo;陛下既然允许有人栽赃诬陷老夫,必然是已下决心除去老夫,如何又肯让老夫活着回到旧宅?杨涟亭自从入了拜玉教,一向无诏不入晋阳城,是陛下命他前来为我诊治的吗?&rdo;薄正书等人互相看看,还是丞相长史魏同耀说:&ldo;老丞相,初时我等死谏,然而陛下并无回心转意的迹象。后来……后来骠骑将军左苍狼入了一趟宫,与陛下密谈了盏茶功夫。如果我等猜测不错,定是她进言,释放丞相。&rdo;薜成景说:&ldo;左苍狼?可老夫与她素无交往,她虽名义上是温砌的妻子,但实际上乃陛下心腹。她为何会出言为我求情?&rdo;薄正书说:&ldo;这个……也正是下官们想不明白的地方啊。&rdo;薜成景沉吟,说:&ldo;如今她兵权在握,又深得陛下宠信,可谓是少年得志。为我求情,莫非是想拉拢我等吗?&rdo;薄正书说:&ldo;可正如丞相所言,她如今地位已极,需要我等做什么呢?&rdo;旁边魏同耀突然说:&ldo;不知诸位发现了没有,陛下对她……完全有别于别的朝臣。&rdo;大家都是一怔,宗正司马仓说:&ldo;说起来,陛下与她两人相处的时候,王总管一向都是避开的。你们有见过哪个朝臣面圣之时,王允昭是不在里边侍候的?&rdo;大家都怔住,薜成景说:&ldo;所以,你们是说,她跟陛下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首尾?&rdo;薄正书说:&ldo;如此说来,她敢为丞相求情,并能促成此事,就说得通了。&rdo;薜成景说:&ldo;所以……如果她有心拉拢我们,难道是想谋王后之位吗?&rdo;大家都惊住,司马仓说:&ldo;可……可她毕竟是温帅遗孀啊!哪怕我们都知道只是虚名,但是温帅在军中的旧部可不是少数。这些武夫一旦得知此事,只怕情势将不可控制啊!&rdo;薄正书也十分震惊:&ldo;她手握重兵,一旦为后,日后恐怕外戚篡权,大燕王朝危矣!&rdo;薜成景叹了一口气,说:&ldo;如今我也老了,不想再折腾什么了。你们以后少往我这儿跑。陛下视我为眼中钉,不要因为我牵累了诸位。&rdo;薄正书等人俱都跪下:&ldo;老丞相!&rdo;薜成景挥了挥手:&ldo;都走吧!&rdo;这半个月,左苍狼的伤势是好得差不多了。拉弓射箭仍然是不能,平时行动倒是不受影响了。慕容炎命她早朝,她倒也去,但是朝堂之事,她也没有什么置喙的地方。她是武官,推行新政、田地税赋这些事,一提一个头大如斗。于是整个朝议她经常都是一言不发,难免有些无聊。再者有伤在身,也不宜久站。而一场朝议通常时间都会很长,这几日,慕容炎就经常直接退朝,让相关官员前往书房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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