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司徒府邸。
又是一天朝议结束,杨彪心情烦闷地回到家中,却看到自己的儿子杨修一个人在后院悠闲自得地自己和自己下棋。
“德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闲情逸致?”
“父亲回来了。”
杨修笑着起身行礼,表情依旧傲然自若,信手一指棋盘:“不如对弈一局,说不定可解心中烦闷。”
“唉~”
杨彪长叹一声,还是做到了杨修的对面,父子二人,各持黑棋白棋,开始落子。
下棋只是消遣,杨彪很快就和杨修聊起了政事:“陆宇一意孤行,恐怕此时难有转圜的余地,洛阳好不容易止息战火,恐怕马上就要重燃了。”
棋盘上,黑子白子一个个落下,可杨彪心中的石头,却怎么也放不下。
倒是杨修神色淡然,仿佛一点也不担心洛阳城再起战端,打破这来自不易的和平局面。
杨彪魂不守舍,仅仅一百零三手,半个棋盘两条大龙,便全都被心无旁骛的杨修围剿而死,大败亏输。
“父亲,这一局,是我赢了呢。”
杨修赢了棋局,似乎还挺高兴,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
而杨彪却是越来越烦闷,随手拨乱了棋盘,心中有气说道:“不下了,这局不算。”
“父亲,棋局输了,还能再来,但人多一生,何其短暂,一旦做错了选择,却是无法悔棋。”
杨修将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一颗颗分类,放回棋碗里。
可他的话,却让杨彪下意识地一惊,随即疑惑道:“德祖,你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杨修将棋盘整理好之后,才从容一笑:“神武侯的目标,真的是《遗产法》吗?或者应该问,《遗产法》的颁布实施,真的能够限制天下世家吗?”
随即杨修开始为父亲分析局势:“汉室以孝道治国,纵使《遗产法》真的推行,又能如何呢?田产和土地只要提前做好分配,官府当真能够干涉吗?而家族内部,谁敢不满,只要一句有违孝道,就可压制。”
杨彪听到这里,才回过神来,仔细推敲整个事件。
确实如杨修所言,陆宇缩提出的《遗产法》看似针对世家,可实际上却与推恩令有本质区别。
因为推恩令针对的是封国和贵族,削其爵位和权力,分化内部。
但遗产法却无法真正有效的削弱世家,因为遗产该如何分配,身为一家之主,拥有绝对的权力,只要实现立下遗嘱,便不容外人置喙。
与身在局中,不见庐山真面目的杨彪不同,杨修不仅聪明绝顶,而且置身事外,前后推敲一番,立刻读懂了陆宇的真正目的,此时还特意提醒杨彪:“父亲,《遗产法》不过是障眼法,神武侯想要做的事情,其实是清丈土地啊。”
此话一出口,顿时让杨彪悚然大惊:“什么,他要清丈土地!?”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