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青格沂的挣扎
莫顿河草原的乞迪大军营地,勒水族隶属千帐规模的氏族头人,苏日勒,早已吩咐帐前武士警戒毡帐四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此刻,帐内并非仅有苏日勒头人。
“阿爸。。。。。。”眼眶湿润的苏格雅靠在自己阿爸宽厚有力的肩膀上,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我和姐姐都很担心你,那么多人都死了,害怕你也出什么事!”
苏日勒头人哈哈一笑,拍着宝贝女儿后背,安慰道:“阿爸哪有这么容易死,可舍不得你们,这个冬天还要喝你们煮给阿爸的热奶酒呢!”
父女战场相聚,免不了一阵伤怀,可是聆听苏格雅这段时间的经历,苏日勒头人心中起伏,既怕又惊,直到确认苏格雅两姐妹平安无事,暂时放下心来,可是对苏格雅所说的事情却无能为力。
苏日勒是氏族头人不假,可是仅仅是一个千帐规模的氏族,连前五都挤不进去,凭着和突迪伢族长一脉的姻亲关系,才能勉强维持大氏族地位,否则部族内根本没有大贵族给自己面子。
如今,袭击莫顿河草原的三、四万乞迪大军,苏日勒头人能够控制的大约一千,甚至连一千都不到。
“唉,青格沂,你看着办。。。。。。”苏日勒头人无奈道,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小女儿回来了,可是怀孕的大女儿被扣押在柔黎军营,身为父亲却无法帮助拯救她。
此时的苏日勒不是氏族头人,只是一个单纯的父亲,容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半点委屈,哪怕苏格雅说姐姐在柔黎军营没有受到折磨、监禁,甚至还有随军医师照顾看护,只不过被限制行动自由。
如果有可能、有实力,苏日勒头人此时恨不得下令大军进攻,拯救自己遭罪的大女儿脱离柔黎军营“苦海”。
青格沂,这位勒水族的少族长,神色复杂地抬头,心中何尝不似波涛翻滚,被扣押在柔黎军营的可是他的妻子和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身为勒水族少族长的青格沂,帐内不止一个妾仆,可是和苏格雅的姐姐是有感情的,何况,苏格雅的姐姐此前便为青格沂产下一子,如今肚子里的是第二胎了。
苏格雅的姐姐,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阿妈!
“苏格雅,告诉我,关押你姐姐的毡帐在哪儿,我率领大军杀进去把你姐姐救出来!”青格沂咬牙道,狠下决心。
苏日勒头人脸色微变,嘴巴半张,却是没有说出什么言语,无奈化作一声低叹。
“姐夫,姐姐没有被监禁,也不是要你去救她。。。。。。”苏格雅急切说道,生怕青格沂误会自己的意思。
“住口!”青格沂沉声喝道,打断苏格雅的话语,不让苏格雅再说下去,他明白苏格雅即将要说的是什么。
被人猛地一喝,苏格雅有些畏缩,她从来不是一个坚韧如铁、固守主见的草原女孩,从小处在阿爸、姐姐的保护,让她能够像林中百灵鸟自由歌唱飞翔,不必忧心那么多的琐事。
可是,这一次不同!
亲眼见过的残酷战场,亲身感受的柔黎精悍,如母长姐的分析叮嘱。。。。。。让她明白勒水族、自家氏族、阿爸、姐姐,乃至自己是处在一种何等危险的境况下,夺命弯刀的刀尖贴在颈脖处,再过一寸,便会见血封喉。
如今,她鼓气勇气,决心为自己、姐姐、阿爸、族人做一些事情,哪怕不成功,也要尽力去做。
“青格沂。。。。。。你就是一头懦弱、愚蠢的绵羊,明明知道击破不了柔黎大军的营地,还要拉着那么多族人和你一起去送死!”
“为什么你要逃避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不争取让更多族人活下来?”
“你只想着冲杀过去,不知道冲杀过去后会有什么后果?不,你知道有什么后果,无数族人会死,你会死,姐姐还有肚里的孩子也会被你害死。。。。。。”
苏格雅张口大骂,这一幕如果让平时熟悉她的人看见,肯定惊得牙齿都碎落一地,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平日温顺可爱,甚至有点怯懦的苏格雅会如此叫骂,对象还是勒水族少族长青格沂。
青格沂脸色涨红,不知是惊讶,是生气,或是羞愧的,咬牙切齿半晌,最终没有说什么话来。
苏格雅,或者说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意思,青格沂懂得,可是,明白归明白,自己能去做,自己敢去做,自己做得到吗?
投降,是草原部落的生存方式之一!
可是,如今三万余乞迪大军,一半是乞迪王庭宫帐军,青格沂无法像率领勒水族本部兵马那般,纵使青格沂顶着乞迪王庭宫帐军万夫长的头衔,也无法做到率众投降。
除非,青格沂的阿爸,勒水族族长,突迪伢领头投降,才有可能在三万大军不出大乱子的情况下顺利投降。
否则,可能刚一宣布,三万余乞迪大军内部便先乱起来了!
但是突迪伢会率众投降吗?
青格沂觉得不大可能,勒水族是达雅可汗的姻亲部族,跟随达雅可汗享受无比尊荣的地位,拥有白羊河、虎牙原附近的千里草场,没有任何强大部落能给予勒水族更高的地位,给予勒水族更肥沃、广阔的游牧草场。
“青格沂,我的孩子,勒水族的勇士。。。。。。”苏日勒头人突然开口道,“羊群要有牧人的指引才能找到肥沃的草地,骏马要有骑手的牵引才能驰骋更远,英雄的族长也需要有人在旁边提点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部族的难题,作为儿子的你,把嘴里的话说出来,是一个儿子的责任,哪怕说错了,也不会受到责罚。”
“难不成,勒水族的勇士连说话都不敢了?”
袭击莫顿河草原大军的艰难处境,来自虎牙原、西拉沙地的柔黎驰援军队,待在柔黎军营的妻子的安危,满腔的忧虑思绪。。。。。。青格沂仰首沉思,咬咬牙,跺跺脚,沉声道:“罢了,我去见阿爸。。。。。。”随即又看向苏日勒头人,“阿爸,可能很快我阿爸便会派人找你了!”
前半句的“阿爸”指的是突迪伢,后半句自然是苏日勒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