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理寺总捕头周直,受令前来带你回大理寺协助调查陈溪娘之死,以及南泞盐枭陈昱之贩卖私盐所得不当财的去向。”
云崇青嘴角微挑,不止在查外祖母的死了。大理寺卿,这是已经给谢、朗两家指出明路。接下来就看两家,识不识相了?
“我,”朗羡不想去,可周直已经作请了。大理寺向来是先礼后兵,他也不敢拿大违抗不从。两眼望向温愈舒,这真是个心狠的。
“跟温家绝了亲缘,现又置外家于不顾。没依没仗的,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云崇青蹙眉:“她怎么会没仪仗,我不是吗?”
温愈舒嗤笑:“这话忒好笑,你跟我娘说过吗?”
没给朗羡回答的机会,周直已经将他推攘向三个兄弟:“带走。”
“是。”两个捕头一人一边擒住朗羡的臂膀,拉着大步往回。另一位手握着刀柄缀在后。周直返身道别:“告辞。”
“不送。”云崇青看着他们走远,往前踱了两步,故意用指腹薄茧擦妻子的脸颊。
温愈舒抱住他,微鼓起两腮:“一样米养百样人。可有些个给我的感觉,他们就不是吃米的。”
“不要让不值得的人,占用你的心绪。”云崇青轻轻拍着她的背,抚慰着:“我们成亲时说过的,倾心互许,相守相携一生。”
“嗯,我有你,有爹娘姐姐,姨父姨母表哥、常汐姑、常河叔…”她不是一个人,仰首望进夫君宠溺的眸子里:“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四个。”
这个云崇青不想同意,商议道:“两个有伴就行了。四个,你想我心疼死吗?”古代医疗落后,女子孕育生产,说是在鬼门关前打转一点不夸张。
温愈舒微恼:“我们现在一个都还没影儿。”
“那你还小嘛。”
“哪里小,我翻过年就十九了。”
云崇青揽着她往团华院:“十九就不小了?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直是我的小姑娘。”
“贫嘴。”温愈舒在他背上轻捶了一下。
团华院里,王氏几个听说姓朗的被大理寺带走了,有些幸灾乐祸。
嫦丫知道他们今儿要去沐宁侯府,等小圆包睡着了,就开始赶客:“不早了,你们赶紧去。”推了推坐在床边的相公,“我也睡会,争取一觉睡到后个。”
记恩捏了捏她丰润的颊:“胡说什么?我一会就回来。”
“我这不差人使唤,你跟姑爷、沐二哥他们好好聚聚。”嫦丫躺下,她现在一心盼着洗澡洗头,看谁都不能缓解这心境:“等做完月子,我要亲自下厨整一桌好菜。”
“成,到时随你怎么造。”记恩屁股离床,倾身手在儿子嫩脸上逗了两下,见瘪嘴,忙轻拍包被不敢再放肆,眼看向媳妇:“那我走了。”
“去吧。”嫦丫闭上眼睛。他又不是没正经事的主儿,能闷家里陪她一个月,她已经很满足了。几回瞅见他抱着小圆包红了眼眶,身为枕边人,她能不知他在记挂什么吗?
夫妻同心,她希望相公开怀。
云崇青一行没走大门,穿西北角门出,过一条小巷
,行个一刻就到槐花胡同了。侯府门房见着他们,忙迎上去行礼:“亲家老爷、亲家太太安好,侯爷、夫人正在永安堂等着你们。二爷、三爷也在。”
“不必多礼。”云禾扶了一把管事。
入了侯府,虽他们已经轻车熟路了,但仍有婆子带路。永安堂外,南下瘦了一圈的沐晨彬,正跟三弟说话。
“就知道泊林要出事,但没想到这么快。”
沐晨焕吃着糖包刚塞给他的半块胡桃酥:“现在姚成已经死了,陈炽昌父子对近海活动的倭寇严打。近几天诚黔伯也上朝了,虽不多话,但到底不再‘病’着了。”
“海山岛…”沐晨彬抬起手,搭在三弟的肩头,仰头望天,眼里血丝尚未褪尽。他昨儿一夜醒来五回,明明着家了该很安稳,可愣是多梦。
“建和十四年,我才到泊林时,海山岛上百姓不多。为改善岛上驻军生活,我领着人走了多少村落,允了分田,垦荒十年不收赋税等等,才说动了两百来户日子贫苦的人家移居。用了七年,好不容易,将岛开出来。这回一洗劫,工夫全白费了。”
他娘的,姚成是死了。不死,他都要那混账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