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蹲着几个人,正是他的父母、阿姨。父亲抽着闷烟,母亲和阿姨无奈地声声叹气,见到赵磊出来,几个人起身把他推进超市。县城城关镇弄出这么大响动,消息早就传遍了远近,父母听说跟儿子有关,忙不迭地赶来。
阿花见势不妙,脚底抹油溜了个快。
赵磊全身被抽掉骨架般无力,两眼空洞地望着父母,喃喃地问:“爸,妈,这不是真的,阿花在撒谎对不对?你们快说呀,阿花在撒谎,我去宰了这狗娘养的。”
谁也没吭声,脸色都阴沉着,父亲抽完一支接上一支。二狗也被吓愣了,他对这事压根儿就不知情,木讷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安慰。
“扑通”,赵磊跪在了父母跟前,放声痛哭,“爸,妈,你们说呀,阿花讲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父亲终于抬起了眼睛:“磊儿,你长大了,我跟你娘,也正考虑着,该怎么把这事说给你听。阿花说的,是真的。”
“不是!”赵磊抱着父亲双膝,撕心裂肺地大吼,“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你们都在骗我,我不想听!”
母亲和阿姨上前抱住了他:“磊儿,迟早都要讲给你听,今天既然被阿花捅破了,娘就告诉你实情吧。你的亲生父母,不是现在的爸妈。”
一段往事,从流着泪的母亲口中悲伤而出。
赵磊父母在打工的广冬省惠舟县怀孕七个多月,不慎早产。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父亲带着死婴到后山,寻了个地儿埋了,默默地在山上坐了大半夜,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无精打采地下山。
山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奔跑声,显然有什么人在追杀,消音手枪子弹出膛的“哧哧”声,令人胆战心寒。
父亲正想找个地方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从山下小路,踉踉跄跄地跑上来个人,数百米外枪声不歇,从脚步声上判断追兵有十几个,但被荒草遮挡,看不清究竟。
来人是个中年妇女,一只眼睛是瞎的。她满身是血,后背心口处中了几枪,直贯前胸,鲜血喷泉般前后溅射,眼见猛力冲刺下,就要支撑不住。
她的手中,拼命护着个婴儿。
见到父亲,来人把婴儿塞到他手中,抬脚就把父亲踹入了草丛,扑通跪倒拜了几拜,只来得及说句:“他叫赵磊,万望让他活下去。拜托了!”身后追兵就已隐约可现,她回身击发数枪,依旧保持着抱婴儿手势,没命般朝山上跑去。
赵磊非常乖,姓命攸关时刻,没有哭叫一声。然而当追兵远去,父亲颤抖着爬出来时,才发现赵磊已经饿晕了,脸色惨白,命悬一线。
“磊儿,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不知从哪儿来,生父生母不知是谁。”母亲擦着眼泪,“几天后,你父亲大着胆子到山上去查找线索,但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就这样,我们带你回了家。”
赵磊已经停止了哭泣,满脸通红如火焰燃烧,肌肉不停地抽搐,双手在猛烈颤抖。突然间,他抱住脑袋,拼命摇晃,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啊……”撕心裂肺的怒吼再次出口,“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们都在骗我,骗我!”
赵磊原地转了几个圈,笔直而僵硬地站着,二狗被他怪异的神情吓呆了。
“不是……真的!”赵磊嘶哑着嗓子,狂吼出口,原先站在母亲身前的他,突然不见了。
声音,在二十米开外的超市最里角突然响起:“不是真的!啊……”
人们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赵磊被阿花撕破的上衣,突然间晃动了下,勾住货架轰然倒地,他又闪电般不见了!
“不是真的……”声音出现在超市最中央,赵磊身影一闪,全身依旧保持着最初时笔挺而僵硬的样子,连腿窝也没弯半分,眨眼又不见了。
他像块弹簧,更像道幽灵,在超市四面八方闪电般蹦着,却始终保持着最初的身姿,只有那声惨厉的狂吼,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一会儿到二狗身前,一会儿到了最角落。
所有人都被吓呆了,赵磊怎么如鬼魅般,瞬间就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
“咚!”
“不是真的……啊……”角落里,传来重重的撞击声后,紧接着是赵磊哑着嗓子的狂吼,这声撞击异常猛烈,所有人都本能地朝那儿跑去。
墙上一道血印,赵磊额头鲜血直流,轰然倒地,父母赶紧扶起他。
赵磊气息全无——瞬间移动,对于精力损耗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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