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公卿朝会。”
“诺。”
皇帝的旨意传达得很快,不出一个时辰公卿们已经站在大殿上议论纷纷,他们尚不清楚陛下为何突然下诏相招。
司徒杨赐六旬年纪,须发皆白,长髯飘飘。他出身于弘农杨氏,算上他已是三世三公,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流大门阀。他乃当今陛下之师,众人争相向他询问,杨赐摇头表示不知。
“陛下驾到……”
刘宏在虎贲、羽林引领下步入大殿。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轰隆一声,殿内齐刷刷地跪拜,之后各就各位。
“今天就议一议蝗灾吧?”刘宏两袖一甩,跪坐于上,声若洪钟充满无上威严,这并非他声音大,而是殿内设计使然。
皇帝这一问可谓捅了马蜂窝,这个说某人乱国,那个说陛下需修德,另个又说此乃刀兵之象,整个朝堂仿佛一瞬间变成了闹市。
刘宏脸色一点点下沉,耐心渐失,眼见大臣越说越欢,怒喝道:“够了……闭嘴……”
大殿立时安静下来。
“某人乱国?哪个某人?是说朕身边的常侍吗?”
公卿大臣目无表情,虽然不敢开口称是,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蝗灾波及数州,你等不思良法只会逞口舌之争。”越说越气,刘宏举起手中奏章挥舞着道:“汉阳太守张昭献灭蝗之法,知道提拔他于微末之中的是谁吗?就是你们口中的某人。”
此语一出,众臣大惊。
“总算出了口恶气。”赵忠面色凝重,眼仁却泛着笑,其余常侍也尽皆大悦。
太尉刘宽人如其名,为人宽厚仁和,他慢条细理地接过奏章,观罢递给司徒杨赐,后者边看边想,“为何不见刘凉州的奏章?其中可有龌龊?”紧随其后的司空刘逸也是这般想。
刘宏发觉底下有几名臣子欲言又止,冷笑道:“赵常侍亲验后才呈上来,断然无假。”
有议郎梗着脖子道:“蝗乃天灾,陛下需……”
“虎贲将何在?再有妖言惑众者,给我拖出去斩了。”
“……”
望着鸦雀无声的大臣们,刘宏冷冷一哼,甩袖离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散朝后,司空刘逸步出大殿,谓左右道:“此福兮?祸兮?”
太尉刘宽一旁笑道:“仆以为百姓有救便是福。”
“只怕阉人往后更加猖狂。”司徒杨赐忧心忡忡。
公卿们为宦官得势暗暗发愁,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则躲在汉阳官舍悠闲自在。
微风轻拂,立时春色满园。
盖俊坐于豆棚瓜架之下,弹奏一曲《尧畅》,曲音气势磅礴,激荡悠扬又不乏悲怆沧桑。
盖胤一袭褐衫,手持铁剑伴舞,剑势大开大合,纵横无滞,恢弘无边的气象荡漾开来。
一曲终了,院中响起啪啪掌声。
“族祖。”盖胤收剑见礼。
“好一曲《尧畅》,好一手剑舞。”盖勋一身风尘仆仆走来,大笑着对盖俊道:“我儿天赋着实惊人,三年竟抵我十年功,悦己便是送你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