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弦安点头,安抚好了,但不是我安抚的,我当时在发呆。
梁戍失笑:“发什么呆,说来听听。”
“我是在想白河的事。”柳弦安坐在椅上,“在想要从哪里开始改道,不同的阶段都需要做哪些事,不知不觉就走神了。”
梁戍微讶,俯身看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想到这儿去了?”
“因为待西南的事情解决之后,就该轮到了白河,早想一想总没有坏处。”
梁戍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道:“跟着我,辛苦你了。”
柳弦安倒是不认为自己辛苦,或者说只能感觉到身体的疲倦,至于精神层面,无论是躺在水榭中也好,或者此时在西南,将来在白河,他都注定是无比忙碌不得歇的,所以其实并不会觉得有太大区别。
梁戍蹲在他面前,将下巴架上对方膝盖:“抱会儿。”
柳弦安用掌心拖住他的后脑,轻轻揉了揉,硬是将这原本又冷又硬的一个人,捂得像是已经提前抵达七老八十,正心无烦忧守着炉火,暖烘烘,软绵绵。
大战马上就要来了。
紧张的气氛传遍十面谷,也传进了一重重的密林中。
银发青年坐在镜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脸,转身问:“教主以为如何?”
木辙道:“袁岛主若闭上眼睛,那么就算是梁戍,短期内也无法察觉出任何破绽。”
袁彧用纱带蒙住双眼:“木教主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木辙看着眼前几乎与苦宥一模一样的假货,点头道:“今晚她就会被送到袁岛主的房中。”
袁彧笑了一声,指背缓缓划过自己的银发:“那看来我得多留这张脸一夜。”
他获得许诺,心满意足地往外走。
凤小金戴着银色面具,与他擦肩而过。
对方虽然照搬了苦宥的长相,甚至连衣着也仿制得几乎相同,但身上那股面具胶皮未散的味道却令人作呕,像是在阳光下暴晒许久的一团腐烂猪肉。凤小金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一把推开屋门,“砰”一声,撞得阳光下一片灰尘。
木辙并未在意他的失礼,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依旧翻看着手中的地形图,问道:“你又听说了什么?”
“你要将阿乐送给方才那个男人。”
“她是白福教的圣女,理应为白福教做事,无论是被奉于高台受人追捧,还是被当成一件礼物送出,都是她无法推卸的责任。”木辙合上地图,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应该明白,不是吗?”
凤小金问:“若我不同意呢?”
“那我也有条件。”木辙看着他,“答应我,我这次就可以放过她,我会给袁岛主一大笔财富,多到足以让他主动放弃阿乐。”
凤小金皱眉:“你这次想让我去杀谁,梁戍?”
“不。”木辙摇头,“与杀人无关,我想再见她一次。”
他抬起手,用拇指缓缓按住那冰冷的银色面具,试图从中汲取一些温暖的触感:“让我再见她一次。”
面具下的人并未理会他这份虔诚的回忆,只是毫无表情地张口:“好。”
……
柳弦安将地图挂满了整间房屋,用不同颜色的笔,画出不同颜色的线。
阿宁看得有些晕,问:“这是什么?”
柳弦安道:“白河改道的路线。”
“那这个呢?”
“百姓迁徙的范围。”
“那这个?”
“回王城要走的路,稍微绕了一些,但是我想去春晖城看看花。”
阿宁对那个巨大的圈如实评价,可不像是“稍微绕了一些”,这至少要多出三个月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