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满面期待的神情,秦思温柔地摸了摸她那黏着脏污的长发,微笑道:“是啊,重新找个地方,一切就能恢复到以前了。”秦甜儿欢喜起来,正要说什么,只觉有一种古怪的感觉瞬间侵袭了她,好像是唰的一声,那是水果被切开的声音,干脆利落。好一会儿,她垂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下腹多了一把匕首,刀刃被红烛的光线反射出一片寒光,尖端已经刺入了自己的腹部。秦思用左手按住秦甜儿的肩膀,右手握住匕首再向深处用力刺入,又传来同样的一声。秦甜儿的喉咙猛然感到一阵热流,似乎有血液从下往上直冲而起,但那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她只感到全身开始发冷,眼前看到的是自己的兄长格外儒雅俊美的面孔,随后头一歪,就这么倒在了秦思的怀里。秦思将手放开,秦甜儿的身体立刻横倒在地上。看着她,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抽出一条帕子将匕首上的血擦干净,这是他探花多情安王府安王妃说起秦家的时候,依旧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一听说秦思到了,她脸色一沉:“让他进来。”秦思进了大厅,一进门便瞧见安王面色不善地坐在正首,安王妃陪在一边,同样是满脸阴沉。安王妃瞧着秦思,神色冰冷道:“原来是秦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秦思向王妃行了一礼,却一言不发,只是双手合掌,轻轻拍了两下。很快,便有四个随从合力将一个棺材抬了进来。安王妃陡然站起,眸色转厉:“秦思,你这是什么意思?”秦思并不多言,吩咐人打开了棺材。棺木被揭开,里面躺着的人正是秦甜儿,白着脸,发丝蓬乱,形容惨淡。安王妃心头一沉,道:“她死了?”秦思轻叹一声,郑重地道:“是,我妹妹已经死了。”安王妃在短暂的惊诧过后,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便可以平息我们的愤怒?”秦思神色非常安稳:“王妃,秦思这样做,只是希望您知道,秦家有承担责任的勇气,绝不会包庇杀人者。”安王妃神情傲然地质问道:“不过是死了一个区区的秦甜儿,就能抵偿我儿子的性命吗?她这条贱命比郡王还更贵重?”她说话的时候眉梢高挑,眼神犀利,那一张白皙丰润的面孔盈满怒气,似乎下一刻就要喷发出来,将秦思燃烧殆尽。面对着这样的安王妃,不知道多少人会感到畏惧,可秦思脸色十分平静,甚至是平静得过了份。他看着安王妃,语气和缓道:“王妃,这件事情您应当仔细冷静下来想一想,甜儿误杀郡王,所以她以命相抵,这是她咎由自取,秦家绝无二话,更不会怨怼王府,毕竟弑夫之罪是绝无可能原谅的。我们对延平郡王也充满了歉意,秦家更不会纵容这样的女儿!但秦思敢问王妃一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安王妃瞧着秦思,凌厉妩媚的眼睛一动不动。秦思慢慢地道:“王妃,原先您看中的儿媳是江小楼,若非她李代桃僵,换成了我妹妹,这样的惨剧也许不会发生。”安王妃一愣,随即怒声道:“你的意思是我选错了人?”秦思只是希望转移话题,立刻解释道:“王妃,秦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您知道,惨剧已经发生,双方各有责任,王妃若是一味追究,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安王妃盯着秦思,眼底充满了厌恶的情绪,她固然讨厌江小楼的李代桃僵,可秦甜儿是杀死延平郡王的直接凶手,以为这样转移视线,她就会轻易原谅秦家么,真是笑话!秦思见无法动摇安王妃,便转了人选:“安王殿下,秦家与安王府是姻亲,无论什么事闹翻了,太子殿下夹在中间都十分难办,您说是不是?我是为太子办事,时时刻刻要为他考虑,太子又向来敬仰王爷,如果我们势同水火,太子恐怕……”秦思很狡猾,他面对安王妃的时候是蓄意挑起她对江小楼的仇恨,而面对安王则把太子给搬了出来,站在安王的立场上罗列其中厉害,逐个击破。安王妃的意见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如果过安王这一关。这几句话一下子刺进安王的心里。他沉吟良久,盯着秦思半天没有说话,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安王府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安王妃要骗取江小楼为儿媳,接着江小楼李代桃僵,儿媳人选换成了秦甜儿,一大堆事情搅和得安王心烦意乱。成婚之后没多久,秦甜儿居然又闹出弑夫……从安王本心来说,这个傻儿子不知给了他添了多少麻烦,实在感到厌烦。若非安王妃非常护短,他早已让人把这孩子带到乡下去养了,何至于闹成现在这个地步。太子原先是一番好意,可却酿出了这样的苦果。安王倒是想拿秦家人偿命,但秦甜儿如今已经死了,而秦家的其他人显然与这件事没有直接的关系,若自己不依不饶,恐怕太子殿下不会坐视。双方争锋相对,自己也难免与太子交恶。退一步想,陛下今年已经年届五旬,虽说身体很硬朗,但毕竟不年轻,太子却一片大好,这大周江山迟早是他的天下,安王不得不给自己留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