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剌剌的阳光下,他看见她和挚友无声拥吻的那一幕。
他震怒,冲上前去,生平第一次打了那个他视为亲兄弟的男人,男人不还手,任他的拳头将自己打倒在地,直到她的怒喊声在他耳边响起,“关浩南,我从来都没爱过你!我爱的人从来都只是家明!”
他松手,难以置信的望向她,额上的青筋暴起,紧握的拳指嵌入掌心。
他看着她流泪,看着她心疼的扶起方家明,也看着她走过来,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要恨我也好,怪我也好,都冲着我来,与家明无关,我爱他,是我的事。”
如同心头陡然袭来一刀,那样尖锐和撕扯的痛楚让他绝望,“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要骗我!”
“我曾经以为可以爱上你,可以等你,可是你走后,我才发现,我爱的人始终是家明。”
那些话,终于燃起他最熊熊的怒火,他扬起手,却终于还是在看见她倔强的凝视之后放下。
两年后,他出国回来,继承老头的家业,却不复曾经的轻狂不羁,他冷酷理性,将关式打理的蒸蒸日上,商场上纷纷传肆关式总裁的精明和狠辣。
而夜里,为了忘却那些背叛和伤害,他流连各种声色场所,追逐一段又一段流色欲情,些许的迤逦风情,他便倾身靠近,身体欢愉后潇洒离开,他给钱,别人给肉体,渐渐地,一切都变成肮脏的身体交易。
于是,他就渐渐的不再相信,或者是已经忘了,这个世界上,有钱,并不是一切。
不过是上了一次床而已,我赔得起。
只是,他从她噙着泪水的眼睛里看见的,却不只如此,像这种女孩,该是想把所谓的初夜送给爱的人吧,却不曾想,在他的床上赔了自己。
微叹一声,从来没想过自己要扮演这种角色。
真可笑。
拉上窗帘,转首,随意的视线落到玄关处一双米色的高跟鞋上。
他僵怔住。
她,没穿鞋?
这可是大冬天,而且还下了一夜的大雪。
他拧眉,然后走到玄关,拿起那双米色高跟鞋,右拳紧握,下一秒,夺门而去。
雪地里只留下一串难别辨别的浅显脚印。
从楼梯间到楼梯口,他的视线实际上只离开她很短的一段时间。
他四处寻她,胸中有莫名的焦急,他在风雪里呼唤她,却惊然发觉自己并不知晓她叫什么,于是在他嘴里喊出的,也只能是“喂…………
可是,那个女孩却记得他的名字。
恍惚中,他想起每一次他冲她喊出自己的名字时,女孩脸上由惊慌转为柔软的无声表情,然后烁着流光的眼睛凝视着他。
昨夜,一直都是如此。
他向她搭讪时,他的粗暴弄疼了她时…… 他的名字仿佛是一个可以控制她的咒语,抑或者,她认识他已经很久,所以知道是他时,便产生全心的信任…… 只是,他真的不曾记得生命里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蓦地,一朵沁凉的雪花落到他微红的鼻尖上。
他抬首,阴霾微茫的白色天际,又,下雪了。
那抹零落的身影消失了。
他看着手中拎着的米色鞋子,发出那样轻微的叹息声。
她在角落里望着他。
很冷。
不论身体,还是心。
“喂…………
他叫不出她的名字,因为他觉得不重要,所以不会记得,也不会问她。可是,他的名字,却仿佛已经成为她生命里的一个记号,或者伤口。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然后在她眼底的泪水中融化了。
她靠着墙壁,缓缓地滑下去,赤脚蹲下,把头埋在膝间,终于又难以克制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