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加紧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傍晚,我们看到了前方高大的城楼,暮色中好像一头卧狮。
终于,到京城了!
这时前方来了一骑人马,跟杨云晖说了什么,他立刻退到马车的一旁:“殿下。”
“何事?”
“前方先行官传回了话来,这两天京城四门都换了守卫,许出不许进。”
裴元灏睁开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凝重的光,越靠近京城,他的气息越沉重,让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一种紧绷的感觉。
半晌,他冷笑了一声:“好个许出不许进。”
明眼人都知道了,这是皇庄里的人在防着他,好不容易将他调到了南方,谁知万幸中的不幸,他竟然好好的回来了,皇城九门归杨云晖管,自然拦不住他,所以京城的四门是最后一道屏障,自然要把握牢靠。
但如果是这样,他该如何进京?
不一会儿,马车滚滚已经到了离城门不足半里的地方,此刻刚交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北风夹杂着硕大的雪块呼啸而过,让人更觉得寒冷刺骨。
前面探路的人又回来,跟杨云晖说了几句,他急忙走到马车前,对着裴元灏轻轻的摇头:“说是领了旨,交酉之后就不放人了,而且守城将是四殿下的人,油盐不进。”
一听到四殿下的人,裴元灏的眼中就透出了一股暴戾之气。
“怎么,想提前在这儿,就把我给拿下?”
我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寒风都吹进车厢里来了,他并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狠绝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在这里,这时——真的犯不着。
我想了想,便低声嘀咕道:“殿下在南方做了那么大的好事,难道也不让进京?”
话音一落,裴元灏和杨云晖全都看向了我。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下,裴元灏再转头看向杨云晖的时候,后者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立刻转身离开了。
风雪更大了。
就在这个风雪狂肆的夜晚,一队拿着三百里加急的人马冲进了京城南门,并且一路擂鼓响锣,大喊着“南方重灾,瘟病四起”,“三殿下安抚灾民,回京领旨谢恩”这一类的话,一路喧嚣着进了城。
京城是一座不夜城,这个时候正是华灯初上,百姓出游的时候,一听见这样的热闹,纷纷围拢过来,不一会儿,城门口就聚集了一片人海。
杨云晖的人早已经给里面传了信,人群中便开始有人传述起南方发生的事,每年的重灾都要从各处调粮,可今年裴元灏南下,没有花国库一颗粮食便解决了灾情,这原本就让所有的人拍手叫好,传述的人再加油添醋一番,大家顿时心生敬意,原本是来围着看热闹的,竟也摆出了恭迎的架势。
人群里,有人开始拍手,周围的人受到感染,也纷纷鼓掌,顿时一阵巨大的哗啦啦的掌声从城门内传来。
时机到了。
裴元灏一声令下,车队还不急,缓缓的朝着城门逝去。
守城的官兵发现了事情不对劲,一看到裴元灏的车队来了,这才慌了神,急忙上前阻拦:“停下!我等领旨守城,酉时后,车队不可进城!”
我们听了这话犹可,周围的老百姓不依了,纷纷道:“怎么回事啊?为何不让殿下进城!”
“那可是皇子啊,也不让进城!”
“宫里怎么回事,解决了南方的灾情,这么大功一件,还不让人回来了?”
有几个胆子大的,就着这几句话对着守城的官兵就发问,那些官兵刚开始也慌乱了一阵子,但毕竟是有旨意压着的,还是横着脖子道:“这是宫里的命令,休得妄言!现在酉时已过,不能再进城了。”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嚷嚷了起来,杨云晖一抖缰绳,策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哪个说是妄言的,站出来!”
这个男人毕竟是禁军统领,在军中威信很高,守城的一见他都露出怯色。
杨云晖冷冷的看着他们,怒道:“三殿下为了黎民百姓奔波不休,身体抱恙,却还连夜赶进京城谢恩,你们居然敢拦路,这是哪个皇帝对儿子的旨意,还是你们假借圣旨,陷三殿下于不义!”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都群情激昂起来,纷纷指着守城官兵责骂。
那伙人也知道今天事态不对,领头的做了个眼色,身后的人意会,急忙从人群后面溜走,看来是进宫去报信了,那个领兵站出来道:“殿下稍安勿躁,咱们也是看旨意办事的人,现在进宫问旨,若皇上真的让殿下连夜进京,咱们自然不敢拦了殿下的路。”
这个人,好硬的嘴!
杨云晖目露凶光,几乎就要动手,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隆隆的声音,回头一看,一支庞大的车队朝着城门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