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桐惊道:“贾三爷如此聪慧!”
贾琮道:“算什么聪慧啊,哥哥联合表兄同窗一道修理弟弟,显见不是一个娘生的嘛。”
朱桐叹道:“他实在苦。”
原来陈大爷之母乃是陈大人结发之妻,因为去的早,陈大人又续娶了如今的这位太太,生下陈二爷。后娘对前任的儿子岂有真心好的?偏他还占着嫡长子的名分。故此想法设法刁难陈大爷、离间他与陈大人的情分。因她的挑唆,如今陈大人与陈大爷父子之间已经冷若冰霜了,倒是视陈二爷如眼珠子。柳骞为了帮朋友,才给陈二爷下套、想败坏他在陈大人跟前的印象。
贾琮闻言愣了会子,啼笑皆非道:“你们三个男的女的?”
朱桐一愣:“自然是男的。”
“怎么男人用的招数跟女人一样?”贾琮讽刺道,“将对手拉下水这种法子,乃是不许念书不得为官不可自谋生计的女子迫于无奈而为之,因为她们没法子自己往上走,唯有将对手拉下来了。男人应当是堂堂正正跑到对手前头去才是。那陈太太玩离间你们也玩?陈大爷就不能好生念书、写出好文章来?他若早早进学,世人皆望子成龙,陈大人岂能不高兴?再说,亲生父子之间居然能被旁人离间,不用问,这爷俩都是不干不脆、死要面子的人。”
他说的去极快,偏朱桐一句句都听得分明,忙拱手道:“听闻贾三爷天资绝慧,还请指教。”
贾琮道:“有什么好指教的,猜都猜的出来。他们肯定是你说半句、我说半句,每个半句都是暗示而非明言,碍着面子所有的话都遮遮掩掩的不肯说透。然后你猜你的、我猜我的,最后猜的南辕北辙。就像方才,那个柳骞说话含含糊糊的,我让陈二爷将他挑唆的话一字一句都细细说出来给大伙儿听,你们就不敢了吧?因为大伙儿不是陈二爷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听都听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朱桐一时语塞。
“亲生的爷俩,还暗示个什么劲儿,有什么不能当面掰开来揉碎了说的,谁还怕在老子跟前没面子不成。”
好半日,朱桐吸了口气,点头道:“保不齐这也是个法子。”
贾琮又道:“好了,算你给了个解释。就此别过、江湖不见。”乃撤身往里走。
朱桐愣了愣,忙赶上前拱手道:“今儿委实是我们的不是,再向贾三个赔个礼。”
贾琮摆手道:“不必,你方才已经赔礼了。只是你们平白的拿我做筏子,显见是无意交我这个朋友的,我也不缺朋友。就这样吧,我还得去写诗呢。”
朱桐本欲再赔不是,闻言笑道:“贾三爷要写诗么?”
贾琮哼道:“又不是写不出来!你们都那么闹了,我若不写多丢人。若只丢我自己的人还罢了,只恐连贾家高家的人一并丢了,我老子非骂死我不可。”
遂不再搭理他,撤身到外头寻了处笔墨一挥而就。那朱桐一路跟着他想看,贾琮偏拿身子挡着不给他偷窥。写完了将那诗稿拿在手里,一眼都没瞧那朱桐,光明正大走到陈二爷跟前递给他:“诺!”
陈二爷还在生闷气,听见旁人提醒方抬起头来,眼见贾琮一步步趾高气昂的走过来,递了张纸给他,不由得伸手去接。
见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贾琮故意撇嘴大声道:“诗,刚才写的。横竖你都已挑衅了,不论是不是受人撺掇的,我都不能不写啊,不然岂非让我姑祖母没面子?写的是外头那多宝格上的翠玉蟾蜍。”乃假意撅着嘴气嘟嘟的转身回自己席上去了。
贾环见贾琮回来了,问道:“怎么回事?”
贾琮哼道:“说了一出八卦戏文。那戏文虽是真的,实则是不知道哪路神仙想试探我。”
贾环笑道:“那你还写诗。”
贾琮哼道:“试探呗,谁怕他们试探。我今儿特写了一首极好的吓唬他们。”
贾环叹道:“罢了,瞧这架势回京后怕是再没的消停日子过了。连带拖累我与幺儿哥哥一并没的消停,都是你忍不住写什么破诗!”
贾琮笑嘻嘻揽住他的肩膀道:“哥们,认命吧,咱们哥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蹦不了我也跳不了他!”
另一头,陈二爷摊开那诗稿一看,上头写着: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不由得惊赞:“好气魄!”
那朱桐一路跟着过来,在他身边看见了,也大惊,不禁连连点头:“今儿此事做的不亏!”